昏昏欲睡。
克里从沙发上滑下来的时候自己都没有知觉,后脑勺碰到什么结实的东西,立刻在酸痛的颈椎的驱使下找了个姿势枕下了。
直到枕着的东西动了一下,他才后知后觉发现这是个有弹性有温度的生物体。掀了下眼皮,立刻被对面电视机的光线刺地一个激灵,积了一捧生理泪水。
麻痹的胳膊在大脑指挥下抬起来揉眼,把难受的眼泪抹出去,结果手肘怼到了人身上。
“酷,我锤蝙蝠侠。”
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渴了十年没喝水,又像喉癌晚期的蝙蝠粉丝。
布鲁斯垂眸,他浓密的睫毛半遮了那双深邃眼睛,投下一小片美绝了的阴影。这点影子模糊了他原本的神色,给人无限的想象空间。
“你才睡了五分钟。”
在克里咳咳咔咔清嗓子的噪音中,布鲁斯音色低沉优美,语调平淡却带着点家常关怀的话夹杂其中,让人恨不得堵住噪音声源让他再说一遍。
“把你大腿当枕头枕了五分钟,要我是脑残粉,就从此再也不洗头。”
克里掀了盖在自己身上的沙发毯,正拽着布鲁斯有力且不动如山的肩膀坐起来时,腿下意识一伸,踹到了什么东西。
“嘿克里,不能仗着过生日就踢我,你是小动物吗?”
迪克像是憋了很久没说话,立刻把手里吃得只剩个底的爆米花桶摇得哗啦啦作响。
“抱歉,可我记得你没来看电影啊?”
克里把自己折叠好缩成一团,下巴夹着沙发毯往上提,两只手则揪起已经跑到发梢去的皮筋随便系了个头发。
迪克闻言锤了一下沙发靠背:“我早就来了!主角第一次被女鬼堵在家里的时候我就来了,那时候你正和布鲁斯吐槽他为什么不走窗户——我的天,你都没发现我!”
克里抹了把脸,差点因为动作太粗暴把眼睫毛按进眼睛:“哦我记起来了,你怎么悄悄过来的,这时候练习什么潜行啊?”
迪克瞪大了他明亮如晴空的蓝眼,抓起桶里的爆米花就砸向他:“我问你:‘要不要吃爆米花’你把手伸进桶里抓了半天又拿出去,我又问你说‘到底吃不吃’你才说不吃,这烂电影那么有吸引力吗?”
克里抓起那颗爆米花咔嚓咔嚓吃掉了。
布鲁斯的冷不丁插嘴:“等等,你不记得迪克什么时候来的,也不记得你吃了一些爆米花、喝了半杯热可可、在女二号登场后迪克还想和你交谈,但你完全没理,很快困倦睡过去的事情?”
你怎么记得那么清楚,所以这是已经察觉不对劲了吗?
克里叹了口气:“我不记得——天哪,怎么每年圣诞都要给我点小惊喜,今年这又是什么新症状?短时内记忆力快速衰竭?”
愉快的电影之夜就这么半路告吹了。
在跟随布鲁斯去蝙蝠洞检查的路上,克里几次因为忘记要干什么去而对着两人发问,迪克重复了整整十遍现在正进行的事情,没见有一丝不耐。
“克里,你已经做完这项检查了,现在该躺到那个医疗仓里。”
克里头上带着一个监测设备,看起来好像那种电影里会改造自己脑子的科学怪人。他完全放空自己,尝试和体内的能量作斗争,这段时间它活跃了不少,时不时整点幺蛾子。
听话躺进医疗仓的克里有点无聊,很冷,冬日里哪怕蝙蝠洞有完备的供暖设施,匆匆离开温暖的沙发毯和布鲁斯结实的胸肌还是反差挺大的。
不一会儿他就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开始检查的了,下意识摸了把脑袋,第不知道多少次察觉“哦我还带着这个监测仪啊”。
“请您放松,检查完毕,注意仪器门打开后再慢慢起身。”
电子提示音响起,克里等着面前的舱门先发出“咔”的一声机关响动的声音,然后玻璃门在滑道里摩擦打开发出“咻”一声。
克里抓着扶手坐起来,机器冰凉的触感留在掌心,让接触过它的部分皮肤暂时留下一块低温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