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沈延其实压根儿不记得自己有说过没考好这种话。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文嘉成捂住耳朵,整个人蔫耷耷的,“要是搬到讲台边儿上去,我还怎么抄余叙的作业和笔记啊。”
他算是知道了,文嘉成这小子整个学生时代都是被余叙栓裤腰带上拽着往前走的吧。
“没事儿。”祝沈延很是大方,“我的也给你抄。”
文嘉成瞄了一眼祝沈延,感动有,但不多。
“到时候你俩坐一块儿,我抄谁的不都得跨个马里亚纳海沟啊。”
祝沈延差点被保温杯里的热水烫死。
“什么坐一块儿!”
“我搬去讲台,你不就得就得继承我的‘遗座’了。”
文嘉成说完瞅着祝沈延瞬间黑下去的神色,突然顿悟了,使劲掐了自己胳膊一下。
他咋忘了这两位大爷互看不顺眼的!
店里依旧人满为患,文嘉成耳边时不时会传来几声题太难的抱怨,他也跟着点点头。
如果说方才是文嘉成一个人的心酸,那么现在就是两个人的沉默,把旁边两位女生都带得不敢大声说话了。
一顿饭等了半小时,两人估摸着时间,三两下把菜塞嘴里就急匆匆往学校赶。
“云姐说他们现在在大扫除!不慌!”文嘉成气喘吁吁,冲跑在前面的祝沈延喊道。
祝沈延没回他,闷头往教学楼跑。
他是怕迟到吗?不是!他是怕去晚了来不及搬桌子!
一班教室在三楼,祝沈延拽着肩上的书包带子直直往拐角尽头的教室冲。
八月底的绵城闷热,祝沈延一路跑回来鼻尖出了层细细密密的汗,还来不及擦,突然看到一个人从宋明时办公室转出来,怀里抱着一堆卷子。
那人抬眼扫了一眼微喘的祝沈延,没说话,和他擦肩过去了。
“余叙?你抱的……是啥……”
文嘉成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声音一喘一喘的,话都说不利索。
“暑假作业,教务处要查。”
其实除去数学套卷,他们还布置了两大本习题册,但文嘉成显然对这个不感兴趣,他双手撑着膝盖缓了缓。
“你看到新帅了吗?这家伙跑起来跟被狗撵了似的,追都追不上!”
“没有。”
祝沈延站在走廊上,听到余叙这答复在心中默默骂了一句骗子,他几步走进教室,连书包都没放就开始搬桌子。
“祝沈延!”柳云正好在教室后面拖地,这周该他们小组打扫卫生,“刚刚宋老师叫你去趟办公室。”
“好。”祝沈延应了一声,把课桌从最后一排搬到讲台旁上,直接从前门出去了。
宋明时的办公室就在一班旁边,里面还坐着几个三楼的科任老师,他敲了敲门,进去的时候宋明时还抱着水杯跟旁边的老师聊天。
“对啊,秒秒拿到成绩那会儿笑得嘴都合不拢。”
“那肯定,全年级就三个满分,她手底下出了俩,换我我睡着都能笑醒!”
宋明时听到敲门声看过来,顿时招招手叫他过去,对旁边的老师说道:“喏,就这小子。”
这下全办公室改作业的、备课的、无所事事的……全都望了过来。
祝沈延不仅没被这些“来自老师的注视”镇住,反而礼貌性地冲老师们笑了笑。
坐在窗边的一位女老师见状笑出了声:“难怪坐在讲台旁边那么自然,你还真是一点不怕被看啊。”
祝沈延自己倒不这么认为,与其说他是不怕被看,不如说他是不怕在自己维持着完美形象的时候被看。
甚至于他还很享受这种被所有人注视的感觉,仿佛那个“众人眼中的祝沈延”就是他自己了。
“的确适应挺快的。”宋明时将水杯放在一边,“先前让他上讲台背诗的时候都还有点不好意思。”
“你还说呢!”那女老师打趣他,“哪有第一节课把新同学拎上去背古诗的。”
“嘿,我可问过汤清,汤清亲口告诉我他语文底子不错的。”
宋明时说着转向他:“感觉这次考得怎么样?能进前十不?”
祝沈延老老实实回答:“不太可能。”
“开学考旨在让学生收心,题目普遍比较超纲,没考好也没关系。”宋明时点点头,“你知不知道你这次数学考多少?”
“150。”
宋明时瞧他十分淡定,不禁笑了:“你小子还挺自信啊。”
祝沈延也跟着笑:“吃饭的时候听人说过了。”
“数学能考满分,那化学呢?”先前调侃祝沈延的那位女老师将电脑放在一边,拿起了化学教材。
瞿莺莺主教一班化学,被一班学生亲切地称为——“那个女人”,祝沈延早就从文嘉成口中听过她的“光辉事迹”,说不怵那肯定是假的。
祝沈延眼神飘忽,心里还在措辞。
“行了。”瞿莺莺在书上勾勾画画,“看你表情就知道没考好。过来。”
他偷偷看了一眼宋明时,宋明时显然也挺怵她,使眼色叫他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