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叙掏出震动的手机看了一眼:“不认识。我姐的电话,先回去了,明天学校见。”
他说着拍拍齐年肩膀,接起电话往天桥另一端走去。
“学校见……”齐年挠挠头,推着自行车往前走出好几米才反应过来,回头瞪着余叙离开的方向,“没人跟我说明天开学啊?!”
祝沈延回到家时刚过九点,整个客厅亮晃晃的。
“去哪儿了?”
“连北区。”祝沈延将滑板放在门口,视线挪到自家贴着面膜翘着腿、说话语气含混的小姨妈身上,老老实实回答。
“这么远!”
是了,对于祝绵这种懒人来说,超过五百米的地儿都叫远方。
“明儿开学第一天报道,我送你去吧。”祝绵语气决绝,仿佛要做的事不是送自家侄子上学校,而是上断头台。
祝沈延坐在她旁边拿小刀削苹果,目光质疑:“你起得来?”
祝绵张了张嘴,豪言壮志还没发出来,又泄气道:“算了。起不来。”
她掀开面膜,熟练地从自家侄子手里夺过削好的苹果,咬下脆生生第一口。
“你今年十七,又不是七岁,哪需要我天天在屁股后面跟着?”
“我七岁的时候也没见你多殷勤。”
“谁说的!”祝绵仰躺在沙发上,“那会儿你穿个开裆裤吱哇乱叫,还是我给你买小玩具哄住的!”
“我七岁不穿开裆裤。”祝沈延给自己削了一个苹果。
如果硬要算,祝绵在祝沈延小时候的确带过他。但衣服有阿姨换,饭有阿姨做,祝绵主打一个陪伴,外加抢他吃的和筹划青春期早恋。
说到早恋,祝沈延问道:“溪哥还没回国吗?”
祝绵撕开包薯片,随便捻两片塞进自己嘴里,剩下的直接扔给祝沈延:“谁知道。”
祝家和覃家世代比邻,比起同父异母的哥哥沈桓,祝沈延和隔壁覃家的两兄弟关系更亲近些。
“覃沐之前跟我说,溪哥这段时间就……”
“能不能别提他!”祝绵打断。
似是觉得刚才语气太冲,显得自己过于色厉内荏,她沉默片刻,撇嘴从祝沈延手上的薯片袋里又捞了两片:“他在国外结婚也好,回国创业也罢,都跟我没关系。祝家那些遗产分红我说不要就不要,更别说一个男人。”
其实祝绵到现在也不清楚老爷子分给她的遗产究竟值多少,她去本家的时候分文未取,等祝沈延爷爷彻底下葬,便带着爹不疼娘不要的侄子回了绵城。
晚上祝沈延睡前还跟覃沐提起了这事儿。
“小姨妈跟溪哥吵架了?”
“不知道。”覃沐想了想,“之前绵姐不是突然就出国了吗?我当时还去问过我哥,我哥说让我别管。”
祝绵脾气不好,和家里那些亲戚说话不超三句就能吵起来,却从没对他这个侄子耳提面命过。
“小姨妈为什么总觉得溪哥会在国外结婚?”
覃沐闻言瞪着大小眼:“我哥不喜欢洋妞吧?他看起来甚至都不喜欢人!爱他实验室里的番茄都比爱我多一点……”
祝沈延深以为然。
小时候他和覃沐撅着屁股拼模型,覃溪就坐在旁边安静看书。覃溪在的时候,祝绵又是给他削梨又是给覃沐剥桔子,关怀备至,覃溪一走,祝沈延连苹果皮都见不着。
尽管祝绵都双标成这样了,覃溪依旧无动于衷。直到后来某天,祝沈延发现自家小姨妈再没提过隔壁覃家的学霸哥哥,一个人跑去了大洋彼岸读书,任谁唤也唤不回。
“你不是明天开学吗?还不睡。”覃沐维持着他不学无术的一贯形象,丢下电脑就拿起游戏机。
他扫了眼伏案做题的祝沈延,拖着调子有意膈应:“唉,我们还有半个月才开学,不读书的日子就是无聊啊——”
“还行。”
覃沐瞧视频对面那人笑了一下,心里顿时泛起一种不妙的预感。
果然,他听祝沈延不紧不慢地开口:“毕竟我又没有暑假作业。”
“靠!”覃沐不服,“你为什么没有!你转学过去就可以没有吗?你交了建校费就可以没有吗?万恶的资本主义!”
“……”
祝沈延将习题册竖起:“不是万恶的资本主义,是万恶的优等生特权。我新班主任和老汤是同学。”
“和谁?”覃沐反手扔了游戏机,“世界这么小!”
老汤是祝沈延和覃沐的高中班主任,祝沈延和他说要去绵城读书的时候,这位大龄热血青年还伤心了好一阵。
“老汤估计和他说了我准备奥赛的事,他让我全力备赛,暑假作业不用管。”
覃沐眼神更幽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