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月华一遍一遍给自己洗脑,她就该这样。
可赵月华只会越发痛苦,她不想再困在皇宫里。
赵月华主动求了先帝为她和柳仲暄赐婚。
先帝欣然同意:“本想多留月娘一些时日,但天作之合,我这个做父亲的,没有阻拦的道理。”
作为先帝唯一的女儿,大婚准备了一年之久。成亲当日,先帝正式册封赵月华为安阳公主,将昱朝最为富庶的安阳一地赐予她,规制堪比亲王,公主府就在京师最为繁华的地段。
可她与柳仲暄成亲并非事事圆满,先帝赐婚时,时为皇后的曾后当众嫌弃柳家大郎柳伯瀚的夫人出身不好,不配与她同为妯娌,起了让柳伯瀚休妻另娶的心思。若非先帝和赵月华劝说,只怕懿旨真就下了。
但休妻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也成为两家的嫌隙。赵月华出嫁后,曾经主动送请帖上门,好得个机会见面,缓和两家关系,可一直被拒。柳仲暄那边也左右不了他兄长的意思。
特别是柳伯瀚承袭其父爵位,出任凉州刺史,离开京师后,柳家两兄弟完全断了联系,送去多少书信柳伯瀚也没回过。赵月华夫妻二人无可奈何,只能听之任之。
赵月华细想来,曾后对这桩婚事的不满早就宣之于口,只是她没当回事。既然大局已定,她的母亲为何不继续成全她?她本该有个美满的生活。
甚至,她未来还可以走出京师,走遍天下。
她现下更想知晓柳仲暄因何而死,她是否也早在曾后的猜疑中。
“太后驾到!”侍女一声高呼打破了赵月华的思绪。
蔓儿也没想到曾后会来。曾后命她出宫传旨时,特意嘱咐过不见赵月华。
蔓儿不敢多耽误,急忙带着刚被吵醒的柳怀瑾下跪迎接,赵月华没有反应,躺在床上不动弹,眉眼低垂。蔓儿不敢多说,心中暗自感叹公主还是不明白,和曾后对抗无异于以卵击石。
“起来吧。带瑾儿下去。”曾后命蔓儿带人出去,见赵月华不起身行礼也没说什么。
屋内安静片刻后,曾后先开口:“你最近太消瘦,还是要多吃点。”
赵月华这才缓过神来,看着曾后若无其事的样子。她本想与曾后硬着语气对峙,但还是忍不住软了语气,哭诉:“柳郎真的没有参与谋反,我不信阿娘什么也不知道。”
“柳家罪名已经告知天下,你是在质疑我吗?”曾后语气强硬,“柳仲暄并非良配,我本就不看好,现在果然印证了。我看左羽林军将军曾少臣不错,可当你的驸马。”
赵月华听见此话,起初还以为她听错了,可曾后给了她反应的时间,她仔细端详,见曾后神情认真,心下沉了几分:“柳郎刚死,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曾后不答反问:“这就是你对阿娘的态度吗?柳仲暄谋反一事,证据确凿,你和他再无瓜葛。曾少臣是我的侄子,也是曾家最出众的人。他难道比不上一个乱臣贼子。”
若非蔓儿告知赵月华,赵月华还真蒙在骨里,以为柳仲暄谋反真有证据。她心知,如若说出来,只会浪费蔓儿的好意,连累了蔓儿,便不打算捅破。
“曾少臣同他的夫人甚是恩爱。”赵月华面上凝重,她似乎预见了曾少臣夫人的命运。
曾后果然毫不在意:“他的夫人体弱多病,不久于人世。”
赵月华索性吼道:“要我嫁给他,除非我死。”
“那就好好想想你的孩子们,因为他们一定会死在你前面。逆贼之子,若不是看在你的份上,我早就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曾后不肯退让半步,说话时紧盯赵月华的肚子,惹得赵月华下意识覆上去,企图拦住曾后对她腹中胎儿威胁的目光。
曾后临走时不顾赵月华的啜泣,再次下令:“圣旨一个月后会下来,你需要学会做曾家新妇。”
直到今日,赵月华爱她的孩子,胜过爱一切。哪怕是她的母亲曾后,她的驸马柳仲暄也不及她的孩子。
他们都以为这是赵月华天生的母性。没有母亲不对孩子好。
但赵月华实际想得更多。
赵月华将她的孩子视作小时候的自己,她早早想好了要给她的孩子一切,包括她曾经都没有得到过的东西。
赵月华只能接受曾后的命令,终于知晓柳仲暄因何而死。
她无法做什么,她一遍一遍想到她与她期许的未来失之交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