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烟浔上次被追得如同丧家犬这般,还是招惹了司命星君的三首狮。
那家伙如它的名字一样,长着三个脑袋,身躯庞大,心眼却细如针尖。
起因是她偶从凡间得知,三首狮毛发制成的毛笔价值不菲,便去“借”了些。
谁知竟被三首狮围追堵截了整整五日。无奈之下,她只好赖在风音尘的寝宫内,才算摆脱了纠缠。
想到此处,祝烟浔更加怀念,有所依仗的日子了。可这份怀念中似乎还掺杂了点别的东西。
一直以来,她与风音尘的相处,可谓是平淡如水。她的行为举止逾矩,风音尘也从不出言苛责,至多神色中带点不喜。
起初祝烟浔还觉得憋屈,但很快就想通了。
毕竟,上古神明与妖,这般云泥之别的差距,会被反感嫌弃,也在情理之中。
故此,对于风音尘的冷淡疏离和不待见,祝烟浔并未放在心上,乃至后来习以为常。
直到,赖在寝宫那几日,祝烟浔发现,风音尘总会偷偷瞧她。
在她伏案抄书时,在她埋头用餐时,在她无聊逗弄讙时,甚至在她睡得香甜时……风音尘似乎总是在看她。
那小心翼翼的目光中,似藏着深如大海般地温柔,又似隐着千言万语般地深情。
每当这时,祝烟浔总会跟着莫名心悸。
那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如投入湖中的石子,荡漾开圈圈涟漪,又悄然沉寂下来,令人捉摸不透。
可惜,祝烟浔每每抬眸时,风音尘又恢复了往昔的模样,依旧是一副淡漠疏离、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象。
仿佛所有的心悸与感觉,皆是她的一枕槐安。
鬼晓得她为何会在此时想起这档子糟心事。祝烟忙甩了甩头,瞅了眼身后的死尸。
实在不能理解,它们为何放在虚弱不堪地老宋头不去咬,就认准了她一人,生生追得她快累断了气。
更过分的是,也不知女妖施了什么法术,时不时地让四周震动不断,颠得她整个人如同筛子一般,骨头都快散架了。
她本就是个毫无灵力护体的废物,哪经得住折腾啊!
祝烟浔恨得牙痒痒,也只能扶着墙壁上气不接下气。
仅半刻的歇脚,死尸就将她围了起来。跑是肯定是跑不动了,让她站着老实挨揍定然也做不到,唯今之计,只能奋战到底了!
思及此,祝烟浔摆了一个颇具有气势的造型,朝死尸挑衅了起来,“士可杀,不可辱!就算是死,也要揍一顿出气!”
说话间,死尸已经张嘴朝她扑了过来。
祝烟浔抬起一脚,正中死尸面门。死尸脚底不稳,撞到身旁另外两个,顿时翻倒在地。
趁他病,要他命。
祝烟浔连忙抓住机会,飞奔向前,再次踹翻一个死尸,旋即一拳挥出,狠砸向另一个的胸口。只听“喀嚓”一声,那家伙应声而倒。
解决完两个,祝烟浔刚喘匀气,另外三个又站了起来。
她一手捂着左肩,一手撑着膝盖,额上汗珠涔涔落下。
“晦气玩意!”祝烟浔低骂了句。
这死尸不怕痛不怕流血,打烂都没问题。而且,它们似乎还懂得配合。
比如刚才摔倒了的俩,就立马爬起来,继续攻击她。
比如现在站起来的俩,则分别朝她左右夹击,让她根本找不到突破口。
不多久,祝烟浔便浑身挂彩。最严重的一处伤口,在腹部。被抓伤的地方,正往外冒着黑血。
疼!
疼得撕心裂肺!
在死尸又一波猛烈的攻击下,祝烟浔被逼退数步,背靠墙边,缓缓坐到了地上。
不行了,打不动了。
祝烟浔眼角余光瞥见死尸伸出爪子朝她抓来,心想:反正气也出了,也该去休息休息了。
打定主意后,祝烟浔没有丝毫犹豫,将脖颈伸长递了过去。
然而……
死尸爪子并未伤她分毫,而是穿透了一具单薄佝偻的身体。
当温热的血液,啪嗒啪嗒滴落在了祝烟浔的脸上时,她瞪大双眼,满眼皆是难以置信,“你……”
在她的注视下,老宋头双拳紧握,浑身迸发出一道流光,将死尸尽数震碎。
待所有齑粉,归于平静时。
老宋头宛若一棵轰然倒塌的大树,颓唐地瘫软在地,再无半点气力支撑,只剩粗喘。
祝烟浔瞧着那张苍老的脸,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想来从方才与女妖的对话间,老头是得知了她的真实身份,才这上赶着送死,好让她欠下不得不还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