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愧是官配,挺好的。
林琅刚要开口,就见秦间冲他摇头,示意他出门在外不用遵循礼制。
旁边的人就表现得疏离多了,他态度冷淡,默不作声,就像是面对一个萍水相逢之人。
林琅微笑着朝秦间平静而礼貌地点点头,权当做打招呼。
……幸好他没有自信到以为自己可以拆官配,否则他现在大概会面临更加尴尬的境况。
林琅活动了一下肌肉僵硬的面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转身入云秀坊,林琅径直上了最大的那艘花船,郑铮在花船二楼定了一个包厢,可以将淮水夜晚的风光尽收眼底。
他背身时却未看见,带着帷帽的人身形猛的一颤,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死死攥紧,似要抬步跟上去,却又一步也无法迈出。
秦间连忙安抚他:“你先别急,他是个太监啊!他去了云秀坊也什么都干不了。”
胸腔如暗潮般激荡汹涌的莫名情绪似乎缓缓平息下来,被装一个密封的匣子里,死死扣住,落上锁,就不会被放出来了。
“在边关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秦间都找不吃话来形容自己的心情,“我以为你对他已经没什么感情了。”
温衍在边关一切如常,也没有过分关注京都的动态,顶多偶尔望着京都的方向出神。
至于被他假装当做定情信物的铜钱坠子,秦间后来也没有见过第二次,还以为要么丢哪了,要么压箱底了。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件好事。
秦间还想,随着时间推移,温衍这个份不合时宜、也见不得光的感情也该慢慢淡了。
毕竟是自幼相识的朋友,秦间不忍心看他为情所困,成了个不得所爱的痴情种。
一开始温衍刻意逼着自己不去想那人,宛如净心证道的清修苦僧,不断又反复地将脑海里的人影驱逐出去。
一遍又一遍。
然后那人影也就很少在他面前出现了,很久很久才出现一次,出现了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温衍忙于军事,从不打扰。
再后来,那人的身影就没出现了。
直到他们重逢。
细白的手掀开帷纱,狭窄缝隙下的昳丽面容苍白如艳鬼,黑漆漆的眼睛里空空如也,唯有唇瓣被咬出了破皮流出血,显得越发鲜红夺目。
沾血的唇瓣缓缓绽开一抹笑,那笑容浓艳、诡谲、浮于表面。
“我也以为我放下了。”温衍语气中的情绪浓烈得让人心惊。
温衍也不想自己像个深闺怨妇,可是他看见林琅后,那些以为已经消失的感情再次如搅动的春水掀起阵阵波澜。
原来他的感情不是消失了,只是被短暂地控制住了,如今好似遇到火星的引线,又开始在他脑子里叫嚣,令他不禁胡思乱想。
总管大人会阻止别人靠近他吗?就如同他当初阻止自己一样。
温衍几乎能想象到那样的场景。
暗香浮动,光影叆叇。
或许会有美人在侧,软玉细腰朝那人倾去,柔声款款地斟上一杯酒,抬起雪白细腻地柔荑将盛满琥珀色酒液的瓷杯送到青年唇边。
肩并肩,手叠手。
只是这么想想,温衍就尝到了口腔中溢出的浓郁铁锈味。
秦间:“……”
完了,他这挚友算是真栽了。
秦间叹了口气,认命似地说:“行吧,要去你就去,我也拦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