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家照旧资助他。
秋闱在即,郁茜罗等不到秋闱放榜就要入京,便想着中秋前去一趟隆兴寺,给周献和罗源焕送些衣裳和吃食以示关怀。
他二人若是都能考中,来年京城相聚,于她和郁家皆不是坏事。
马车一路畅通无阻,很快赶到隆兴寺,郁茜罗带着槐米和槐叶,提上东西,进了隆兴寺。
没想到半道遇上了孟观行,他着一身影青色对襟长衫,瞧起来姿态闲适,像是在观赏秋景。
郁茜罗一时间竟有些愣住,自饶岳青死后,他们再没见过面。上月月中,他蛊毒发作,并未下山,是请了殷婆婆来隆兴寺。
今日突然见到,也不好视而不见。
郁茜罗客套地打招呼,“见过世子。”
孟观行转身看过去,一眼瞧见她白皙耳垂下微微轻晃的珍珠耳铛,与他那日在房中见到的一模一样。
只是怎么会在她耳朵上?
难道是巧合?孟观行不动声色地微微颔首,“你自去忙吧。”
郁茜罗也没多说什么,带着两个丫鬟先去了周献处,将其中一份东西送给他,又与他说了过段时间会离开宁阳的事。
最后同他说了些套交情和勉励鼓劲的话,这才离开。
经过这段时间观察,郁茜罗已经摸清楚周献的性子。他为人正直,胆子不大,也有些呆,但尚算靠得住,郁茜罗觉得拉拢他不错。
罗源焕倒有能耐,只是很难笼络。
她一路想着待会儿要说的措辞,很快到了他住的简陋禅房,见他正在院中背书,她犹豫要不要上前。
静静站着等了一会儿,罗源焕转头时瞧见她们主仆三人,顿感有些意外。
他还以为郁茜罗早已将他忘在了脑后,忙攥着书本,向前两步,“郁姑娘,不知找在下有何要事?”
郁茜罗笑着上前,“眼下快到中秋,山上早晚凉意重,我来烧香,顺道给你带两件厚实的衣袍。”
罗源焕心头一暖,踌躇一瞬还是出口推拒,“多谢郁姑娘好意,无功不受禄,在下先前已经接受郁姑娘送来的夏衣,这些就不必了。”
“咱们也算相识一场嘛。”
郁茜罗语气诚恳,带着两分恰到好处的伤感,“郁家前段时间遇到些事,因而我们一家打算过完中秋就离开宁阳,这些只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就收下吧。”
“离开宁阳?”罗源焕没想到她今日是来告别的,一时间心绪有些复杂。他对前段时间曹家那案子也有耳闻。
“你们准备搬到哪里去?”
郁茜罗露出些笑,“我们准备去玉京,毕竟认识安远王,也算有个靠山。”
罗源焕竟暗暗松了口气,点头道:“这样也好。”
“那这点心意,你就收下吧。”郁茜罗接过槐叶和槐米手中的包袱,塞给他,“临别之际,算是我送给你的祝福,愿你秋闱能一举考中。”
罗源焕抬眼看着她愈发明媚的容颜,双手不自觉攥紧手中的包袱,“那便多谢郁姑娘,也祝你一路顺风。”
郁茜罗粲然一笑,暗道这罗源焕终于不再固执,就凭这雪中送炭的情谊,他们也算打下一点交情基础。
“借你吉言,兴许咱们很快能在京城相见。那我就不打搅你温书了,就此作别。”
罗源焕被她娇俏的笑容晃了晃神思,见她要走,挽留的话脱口而出,“郁姑娘,请稍等!”
郁茜罗见他转身进了屋,不一会儿拿着一个根雕笔架走出来,神色罕见带了些不自在,“郁姑娘,这笔架是我闲来无事时雕的,你若是不嫌弃,可以拿去用。”
“不嫌弃不嫌弃!”郁茜罗简直心花怒放,不是因为这笔架,而是因为罗源焕松动亲近的态度。
这人以后若是成了大权臣,她又有了一座大靠山。
郁茜罗接过他手中的笔架,约莫她手长,细细一瞧,见是依势雕刻,笔架底座处雕成一只憨态可掬的狸奴戏蝶形状。
古朴自然又不失精巧。
她诚恳夸道:“罗大哥,这笔架我很喜欢,谢谢你的回礼。没想到你书读得好,竟然还有这本事,聪明人是不是做什么事都得心应手?”
罗源焕被她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不自在地笑笑,“郁姑娘过奖了,不过是雕虫小技。”
“我可没过奖。”郁茜罗笑着道,“我哥哥平日里也喜欢动手做些小玩意儿,他书读得不好。在我瞧来,你当真很厉害。”
“不过日后若是有机会,你可以同我哥哥在一处探讨探讨。”
罗源焕失笑,点头应下,见她告辞,他也没再挽留,目送她离开,心中竟生出几分再次相遇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