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嫌弃我?”
郁茜罗顺势抓住他手中的扁担,气恼又直白地问出来,“我是长得丑吗?你们一个个这般待我,连扶我一下都不愿!”
孟观行仗着身份欺压她,现在罗源焕还是个穷书生竟也嫌弃她?!
郁茜罗险些怀疑自己是否是毁容了,不再貌美如初。
罗源焕见她如此反应,就知是哪家骄纵的小姐,不想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温声解释道:“姑娘不必妄自菲薄,在下不是嫌弃你。只你我并不认识,非情急之故,在下也不好唐突姑娘。”
郁茜罗心里舒坦了,果然是未来探花郎,人长得清俊,话说得也好听。
她叹了口气道:“你既然不嫌弃我,能不能帮我打桶水上来,我不会,刚才忙活了半天,除了衣裳湿了,水是没打上来半点。”
罗源焕见她性子来得快,去得也快,直言直语,倒是率性之人,对她观感稍好些,举手之劳而已他点头应下。
拿过她的木桶,手一递一提,眨眼间一桶水打上来。
“好了,姑娘可以提走了。”
罗源焕转身又去给自己打水,郁茜罗道了声谢,兴高采烈地去提桶,才提起来,险些松手扔了。
“啊——”她低呼一声,到底是没支撑柱,木桶差点砸到她的脚,勒得手也极疼。
罗源焕闻声转头,郁茜罗苦着脸道:“我提不动,你能再帮帮我吗?”木桶里的水洒了近乎一半,她裙摆和鞋袜都湿了。
罗源焕沉默一瞬,点头应下。
她这幅狼狈样让他想起了他的阿姐,他家中清贫,父母因病离世后,为了让他专心读书,阿姐承担起家中所有的活计。
那时年幼,阿姐刚开始提水时,也会弄湿鞋袜。
他阿姐只比他年长两岁,却因积劳成疾,又舍不得那点医药费,终究拖成了不治之症,于年前撒手人寰。
郁茜罗见他答应得痛快,心中感激,欢喜道:“你真是个大好人!今日真是谢谢你!”只是好人也可能会变坏。
罗源焕闻言,不置可否地牵了牵平直的唇角,眼中并无一丝笑意。
郁茜罗见他重新打了两桶水,用扁担轻松担起,“你住在何处,我先将水给你送过去。”
“好,就在前头那个客院。”郁茜罗跟在一旁指路,她故作不认识他,“我叫郁茜罗,家中是做绸缎生意的,就是那个有名的郁氏绸缎庄。”
“你叫什么名字?是来寺里温习功课的吗?”
罗源焕曾背着姐姐去做苦力赚钱贴补家用,看着清瘦,实则力气不小,担着两桶水,气息仍旧平稳。
“我叫罗源焕。”
只这一句就没了,郁茜罗见他不欲多说,也没有继续追问。
将水送到屋内,他提水倒进水缸,也没多说什么,转身就走了。郁茜罗看着他高大单薄的背影,心里头一时有些唏嘘。
眼前这是实打实的未来探花郎,她却不敢圈做金龟婿人选,怕他将来成太监,更怕他变成个心狠手辣的刽子手。
郁茜罗想要一个有权有势的夫君,却不希望未来夫君是个滥杀无辜的奸臣。
暗叹一声可惜,她转身发现一件事,她是要给某个狗东西烧洗澡水的,刚才竟忘了让罗源焕把水直接倒进锅里!
她只好又拿着水瓢,一瓢一瓢将水倒进锅里。
水倒好了,还得去弄柴火,郁茜罗这会儿饿得前胸贴后背,饥肠辘辘找到堆放柴火的地方。
一下子傻了眼,这些木柴竟然没劈!
原来自力更生这般辛苦,难怪林西向往红尘,宁愿做乞丐,也不愿留在这里当和尚!若是她,也会选择偷跑出来。
郁茜罗大力举起斧头,将脚边的圆木头当作孟观行,狠劲劈下去,咣当一声闷响,斧头嵌进去一角。
拔也拔不出来,砍也砍不进去。
她折腾一会儿,丢了斧头,气恼地踹了那圆木头一脚,没收住力气,踹得脚趾头疼,她蹲坐在地,顿时哭了出来。
她越哭越觉得委屈,这么半天,她早已折腾得浑身酸累,手上还磨出了水泡,一碰就疼。而且她到现在连晚饭都没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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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暗,孟仲飞不放心郁大小姐办差的能力,寻来厨房瞧瞧,还没进去,就听到里头传来呜呜咽咽的哭声,好不可怜。
孟仲飞一时头疼,在外站了一会儿,也不见她停下,他只好进去瞧瞧。
合着是不会劈柴,孟仲飞默了默,弯腰拿起斧头,“别哭了,我帮你劈柴,你不要告诉世子。”
不等郁茜罗回话,他三下五除二劈了一小堆柴火。
郁茜罗抹了眼泪,哽咽道:“你们合起伙来欺压我一个可怜的弱女子,这些事你们明明能够轻松完成,偏偏使唤我!”
“你们就是隆兴寺的恶霸!”
孟仲飞抬手将斧头扔了出去,精准嵌进她面前的圆木桩上,吓得她瞬间闭嘴,“郁姑娘,快些去烧水吧。否则世子没有水沐浴,若是因此罚你,你也得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