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势陡然生变,逃窜出宫的太子集结了大批有志之士,多以数十万众,正朝着京城一路厮杀而来,近日来皇城上空乌云密布。
许寄卿无心欣赏美景,想起那日梁善临走前要他配合他拨乱反正,
梁善说萧错乃是乱臣贼子,杀父弑弟,梁善还说他到时候将联系他,希望他早日弃暗从明。
许寄卿嘴角勾起丝冷笑,弃暗从明?梁善又凭什么说谁是暗谁是明?
他们政治角斗的弯弯绕绕,哪里是会告诉他的?分明是想利用他!
且因着那日许寄卿已经向萧错告了状,是以关于梁善的通缉令已经贴满了大街小巷,
许寄卿不觉得见到此种情状的梁善会以为许寄卿改了。
许寄卿心底泛起凉意,可他又不是许意臣,他又不会无底线纵容梁善,如果在这里对着萧错卑躬屈膝的人的确是许意臣,
那么那样的许意臣面对梁善的确会心有愧疚,可他许寄卿又做错了什么?
他和梁善,说到底什么关系也不是,他不会原谅梁善对他做的一切。
许寄卿本来事后想去瞧瞧许意臣的,但是萧错却不松口了,
许寄卿心中生疑,莫非萧错还以为梁善那夜告诉了他什么,他会想要转达给许意臣?
如果萧错真是这般想,那他也真是不够了解他许寄卿的。
连夜来萧错在房事上对他倒是愈发粗暴了,而且饶是在床上,萧错也是一副心思深重的模样,由此,许寄卿猜测或许外面的情势并不十分好。
于是乎,许寄卿盘算着给自己找退路,首先许寄卿打着赏景的幌子将皇宫上下都走了个遍,
其次便是暗中在藏书阁中寻找皇宫的地图,希望找到什么暗道,最后便是寄希望于萧错不要战败。
实则萧错将许寄卿的小动作都看在眼中,一夜荒唐后,趁许寄卿窝在萧错怀中的时候,萧错捏着许寄卿腰间的软肉,冷声喝道,
“你近来对皇宫很是感兴趣啊,上上下下都走了个遍,怎么,莫不是瞧着情况不对,想要提着包袱去找你的野男人?”
许寄卿一双含水幽瞳,浸满水泽,心中虽有被戳破的惊和怯,但是面上却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奴如今只有皇上了,皇上却还要误解奴,奴明明是担心皇上,近来皇上经常忙得夜不能眠,奴看在心中急在心里,
这些天到处转其实是想要为皇上作画,就算皇上日日忙碌于国事,也可凭画一观皇城美景。”
许寄卿自然是有备无患,他手中还真有那些画作。
萧错似信服一般,忽然搂着许寄卿幽幽长叹,下巴抵在许寄卿头顶的发梢之上,
“到头来,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倒还真会为朕打算一二。”
许寄卿垂下眼睫,冷嘲,不过一根绳上的蚂蚱罢了。
许寄卿抬眸,眼中满含爱慕之意,“奴心中自然满满都是皇上。”
眼见着太子一行人快要打到了皇城,萧错思量再三,打算弃宫撤退。
许寄卿被侍卫们带着匆匆逃窜,途中却遇到梁善带的队伍,萧错和梁善正面对上,战事一触即发,
彼时梁善身后跟着千军万马,而萧错身后却只剩一路奔逃的两万士兵。
但是自古以来有话说穷寇莫追,此时萧错身后那群人自然各个都是极想活命的亡命之徒,各个杀红了眼,颇有以一当百的气势。
梁善心知此时放走萧错就是放虎归山,但是也明白狗急跳墙的道理,于是想要利用“许意臣”逼迫萧错和那群士兵离心。
梁善自从见到通缉令,便觉得一腔深情被许意臣辜负,连带着从前那些柔情蜜意的岁月都变得面目狰狞起来,他有些恨许意臣。
当梁善向萧错军中提出“只要交出许意臣,便不杀他们,以俘虏活捉之”,
亦果真如梁善所想,萧错被麾下的士兵架空,他们逼迫萧错交出许意臣。
许寄卿头皮发麻,他缩在帐篷内的一个角落里,望着他所在帐篷外围困着他的密密麻麻的士兵,瑟瑟发抖。
忽然帐篷被打开,走近来一个脚步蹒跚的身影,却是萧错,
萧错身受重伤,还未来得及休养得好,便匆匆赶路,而今被梁善围堵住。
许寄卿满是惊恐地看着向他走来的萧错,许寄卿不住的摇头,眼泪不争气地哗哗流,
“你知道的,我不是许意臣,我不是他——”
萧错走到许寄卿面前,用那双粗糙的大手轻轻擦去许寄卿脸上的眼泪,
“我知道你不是他,可是许意臣已经被我杀死了,现在,你只能是他。”
许寄卿愣住了,许意臣,被萧错杀死了?!
“你不是喜欢他吗?你为什么要杀了他?!”许寄卿不可置信地质问道。
萧错眼神疲惫,就着许寄卿旁边的位置坐下,二人并肩而坐,萧错沉默一阵后说道,
“我离宫的时候问他,可愿意跟我走,他说他不愿意,我知道他是想等他的情郎梁善,
我一想到他二人有朝一日解开误会,二人郎情郎意,便觉得不是滋味,
我自然是不会成全他的,于是一刀杀死了他,如此,
他和梁善生离死别,是万万不可能再一起了,等许意臣过了奈何桥,喝了忘川水,便连前尘都无了。”
许寄卿猛地转头看向萧错,他这分明是自己得不到,所以宁愿毁了,萧错对他挚爱的许意臣都如此残忍,那他这个冒牌货......
许寄卿不敢再想下来,出于生存本能,许寄卿猛然起身想外跑,却忽然被萧错勒住脖颈,
萧错将许寄卿从后死死勒住,许寄卿百般挣扎,却是进气愈来愈少。
帐篷外的士兵们发现了异动,冲进来花了大力气,终于将萧错和许寄卿分开来,
许寄卿整张脸都充血似的红,骤然得到解脱,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而就在头脑清醒的那瞬间,许寄卿直接抓住了身旁一个士兵的裤脚,
“放、放、放我去、见、咳咳咳、见、梁、咳咳、梁善。”
士兵头子见状直接提起许寄卿的手就拖着许寄卿朝外走,身后的萧错忽然猛地大叫一声,
“他不是许意臣,他只是一个叫尽欢的小倌,是许意臣的孪生兄弟!”
许寄卿剧烈地抖了一下身子,面色惨白,转身看向身后被士兵们按住的萧错,
“皇上,为何你就是不愿意放他们一条生路,梁善想要的只是我而已,他们拿了我去交差,你和他们就都有活路可走。”
许寄卿忽然意识到,许意臣已经死了,而他或许可以彻底替代许意臣,只要,如今的萧错,将他当成许意臣交上去,他的身份便彻底坐实了。
萧错本是不想认的,可是围着他们二人的两万士兵各个眼冒凶光,显然这一关他是非过不可,萧错于是低头沉默良久,而后终于发话,
“带许意臣去吧,好好谈。”
许寄卿凝视着炙热的天空,回想起方才濒临死亡的感觉,他想,总不会有比死亡还要让他恐惧的事情。
许寄卿被戴上了沉重的手撩和脚铐,当他快要走出萧错军帐的时候,忽然回头看了萧错一眼,眼中无波无澜,
萧错则眼中深幽,“希望你不要后悔今日的选择,假的毕竟是假的。”
许寄卿莞尔一笑,“奴拜谢皇上成全,从此以后你我桥归桥、路归路。”
许寄卿被士兵们押到了阵前,而后又被梁善的人接到了梁善的军帐,
许寄卿走得蹒跚,因着身上的枷锁极重,手腕和脚腕之上都已经勒出血痕。
再次见到梁善,许寄卿心中极其复杂,而梁善只居高临下,喝着身侧美人伺候的酒,望着唇色发白的许寄卿说道,
“听闻许卿美色祸人,勾得那反贼神魂颠倒,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不知许卿可乐意为本将歌舞一曲?”
许寄卿喉咙滚动,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枷锁,看上去甚是柔顺可欺的模样,露出那节纤细白皙的脖颈,
“只怕奴如今无法负担将军的期望。”
梁善眸色一痛,原本想凌辱“许意臣”一雪前耻的心思蓦然淡下去,当即挥退了所有看热闹的人,最终只剩下许寄卿和梁善二人。
梁善走近许寄卿,为许寄卿打开手撩和脚铐,问道,“如今的下场,你可有预料?后悔吗?”
许寄卿抬头,一张脸白得跟嫩豆腐似的,却神色苍白,眼中略有几分坚毅之色,
“将军至今还认为是我背叛了太子和你吗?
你可曾替我想过,当初的我还有什么选择?难道要我亲眼看着所有许氏族人去死吗?
萧错拿他们威胁我,逼我就范,你知道那个时候我多想你出现吗?
梁善,那个时候你在哪里?!”
许寄卿说着,晶莹的小珍珠便掉下来,颗颗滴在梁善心上,搅得梁善心痛难忍,当即将许寄卿拥入怀中,
“对不起,对不起,阿意,怪我无能,是我伤害了你,对不起,阿意,
我知道我不该怪你,可是我还是止不住的恨,其实,我知道,
我最恨的是我自己的无能,我不该那样对你,也不该怨你的身不由己,阿意,你心中还有我吗?
我们重新开始,好吗?回到以前那样,我们重新开始。”
许寄卿抿直嘴角,他知道他做到了,成功唤醒梁善对许意臣的情意,
只是他总不能一直和梁善在一起,那样被梁善知道他欺骗他,后果不可想象。
许寄卿眼含热泪,满心欢喜地看向梁善,“我的心中从来只有你,没有旁人,
你若是不嫌弃我,我、我们、我们自然可以重新开始。”
许寄卿说着,又微微垂下眼睫,睫毛轻轻颤抖着,一副羞涩模样。
梁善彷佛捧回来了至宝,将许寄卿拥回怀中,心疼说道,“你瘦了。”
在梁善和许寄卿浓情蜜意的时候,萧错却一直在逃亡,
直到五月后,被梁善再次围堵,萧错临死前,望着梁善笑得癫狂,
“你将永失所爱!梁善,你将永失所爱!!!哈哈哈哈哈哈哈!!!”
萧错临时前的疯状让梁善心中十分不好,于是加派人手照看许寄卿。
这些时日,许寄卿被养得气色好了许多,整个人更加娇媚,
梁善最喜欢的便是许寄卿那头柔软的秀发,时常拿在手中把玩。
太子等人终于突破进了皇宫,梁善作为大将军遣人打扫干净皇宫的尸体,一日有属下来报,
说是御书房下发现一条密道,其中有一具尸骸,但是已经面目全非,不可辨认尸体的身份。
梁善知道那个消息的时候,许寄卿正坐在梁善腿、上,二人身下、相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