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他们不断看着男人找不同的江湖人士挑战,而每一次,都是一样的结果,被打趴下,被打昏迷。这个男人丝毫不在乎自己的身体能否承受,甚至,他似乎就是奔着被打死去的。
第数不清多少次,李杜二人为他收拾残局。
“也许我俩就是天生劳碌命。”又擦了把男人嘴边涌出的血水,李一尘收回手,将那沾血的手绢儿扔出去老远。“像其他人似的,直接给安个名头,告诉大家他就是魔头,简单省事。再说,他拐带孩子咱俩亲眼所见。”
“那样的话就不是你了。”杜月寒低头给男人诊脉。“这人虽没什么武功,但幸好体质还算强健,想必平日也是刻苦锻炼过的。再加上你我从旁协助,所以性命没有大碍。只是无内力护身,以后一身伤病在所难免。”
“真是个死心眼儿啊。”李一尘拿起男人身旁的佩剑看了看,发现只是最普通的生铁剑,做工粗糙,剑身上还有许多磨损,一看就是用了很久,跟自己的素衣剑放在一块儿看简直就是一片废铁。
“一个全无武功的人为何要抓小孩儿练功呢?”李一尘端详剑身,又看看男人,奇怪道。“还有这家伙,突然到处找人挑战,究竟是什么意图?是奉了命令吗?还是……”
“或许他们就是单纯拐卖人口?”杜月寒道。
听到这话,李一尘一愣。
“可他们不是魔头……”话未完,李一尘顿了顿,望着杜月寒缓缓道:“声东击西,掩人耳目。这是骗术。”
杜月寒点点头。“拐带小孩儿固然可恨,可若跟抓人练功吃人不吐骨头相比,后者显然凶残多了。更何况还有血煞门这个前车之例,让人相信并不是难事。不过一切暂时都为猜想,具体还要等这人醒过来再说,只是恐怕他也不知道多少了。”
“血煞门、太乙教,这魔头不会武功却是江湖人,他的身份定不简单。李一尘喃喃道又看向杜月寒,交代道:“月寒,你画一张那人的画像跟剑谱一起寄送给太乙教。我再写一封信,一定要问问清楚那太乙教是否知情,又是否包庇。不论他是不是抓小孩儿练功的魔头,他们拐带孩子却是实打实的。太乙教自诩名门正派,此次围剿却未见到门下弟子,于情于理,都是要说道说道的。”
“好。”杜月寒表示同意。
“呃……”这时,树头歪坐的男人慢慢醒了过来,睁眼一看是这几天一直照顾他安全出力甚多的二位少侠,没什么反应,眨眨眼,便费力起身,提剑欲走。
李杜二人对视一眼,静静跟上。
不过还没走两步,那缄默不语只一心挑战的男人停下脚步,转过身对他二人说:“你们为何还在跟着我?”
李一尘轻笑。
“不跟着你,下次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们放心……我已经想通了,没事了。”男人握紧剑,语气颇为艰难。
“想通了好啊。”李一尘上前上下瞧了遍男人,抱臂道。“那现在可以说说你为什么在这里了吧?不知道自己的武功很差根本就不是那些人的对手吗?你这不是在比武,你这是在玩儿命。”
男人沉默,片刻后下定决心道:“我以前确实不知道。”
“什么意思?你就是为了知道这个?”
没想到会是这种原因,李一尘被逗得大笑,直至被杜月寒用力戳了戳后背后才含蓄地拿折扇挡住下半张脸,笑眼盈盈。“你这人真有意思,跟你那师父师弟完全不像。”
男人不懂李一尘为何发笑,但捕捉到师弟二字,就像被打开了什么开关,激动起来。
“师弟!我师弟在哪儿!他还好吗?他……对了,是我先离开他的,他此刻一定还跟师父待在一起。师父……师父!”
抱住头痛呼,男人瞬间呼吸急促,身体止不住颤抖,几乎站不住脚,在李杜二人面前滚倒在地上捂住心口抽搐不停。
李杜二人皆被吓了一跳,但也很快明白这是什么病发了,于是一个上前按住男人一个在他身上寻找丹药。毕竟这病人身上最不缺的就是药了。
寻遍周身,总算从亵衣口袋里找出来一小盒子,打开一看,一粒药丸孤零零躺在其中。
男人吃了药便慢慢恢复过来,抓过杜月寒手中的药盒一看,又惨然一笑。
“下次,便是死期了吧?”
他口吻哀痛,偏略带笑意,显得更绝望了。
杜月寒怔怔的。
“这药谁给你的?你得了什么病?抱歉,我没能诊出来。”
“师父。”男人淡淡道。“我从小便有心疾,大夫都说活不过三岁,所以出生不久便被父母舍弃。幸得师父捡回一条性命,还给我丹药,这才苟活至今。师父是我最重要的人。他的大恩大德,我这一生,是无论如何都还不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