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我都清楚,卖国的究竟是谁。”
“这个天下都是朕的!朕最厌恶的就是你们这些老臣,仗着自己的功绩,处处要挟朕。”玄铮将音调提高了许多,居高临下地瞪着玄萧。
若此刻周围有旁人,定然不难发现,皇帝看似君威浩浩,实际上气势已短了玄萧许多。
“但凡陛下勤政爱民,行事有一点章法,臣又何必越俎代庖,让御史有话说?”
“那你和皇后里外勾结,害朕子嗣是铁打的事实,对此你又能想出什么说辞来!”
玄萧眼眸混浊起来,沉默几秒后道:“这一点,臣纵是有千般理由,也难辞其咎。”
“臣半生戎马半生囚,见过更朝换代国之衰微,见黎明苦而无奈何,刃万人,暴虐天下,是臣之过。”
“可陛下是臣子之君,天下人之父,耳目自当清明,不知从何时开始,偌大北玄,再无一人敢面刺直言,有些事臣不做,将来便会一发不可收拾。”
玄铮背过身去,不多时又转了回来,他知玄萧所言真挚,但就算他什么道理都懂,也分得清什么是谗言什么是忠言,那也不可能低下他尊贵的头颅,他是皇帝。
玄萧忽然转了话锋:“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因为今日,丧龙钟怕是要响彻东都。”
“你要做什么?你敢弑君!”玄铮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陛下稍安,臣不会做什么。”
“那你说这话做甚?”
玄萧停顿几秒,回答:“臣直到前日都还以为,这些年来处处谋划,几次三番想置臣于死地的人都是陛下,可昨夜臣忽然捋通了。”
“什么意思?”
“陛下,您身后有一人,为您出谋划策,看似忠心耿耿,还助您铲去了一切逆耳之声。”
“你是想说他别有所图?”玄铮哼了一声,没有否认:“朕自然知道,这世上除了自己,还有什么人是可信的,朕既然用他,便是握住了缰绳。”
玄萧轻笑:“既然陛下觉得控制得了他那便控制得了吧。”玄萧心道好言难劝该死的鬼,话已经说到这份上,皇帝还不肯说出背后之人的身份,那么自己也没必要阻挠那人灭口的计划了。
玄萧话音刚落,就有太监慌忙闯入禀报。
“陛下……出事了,天牢里关着的人,被劫走了!”
“你!是你!”玄铮听见宴徽被人劫走,气得眼珠子都快翻过去了。
“一群废物!看个阉人也能看丢了,还不快给朕把人抓回来……”
他看向玄萧:“原来你打得是这个主意。”
“臣要救的人已经救走了,接下来就差陛下您的命了。”玄萧徐徐道:“路边的狗都骂臣魔僧暴虐,殊不知公道理法不存,才是真正的流毒疖痈,陛下,您该让位置了。”
“哈哈哈哈?大言不惭,玄萧你当明白,无论朕是什么样的人,朕毕竟是皇帝,朕不会错,就算做错了,那又如何?无论朕再如何荒唐,只要你动手,弑君的骂名,你就背定了!”
玄萧稳坐着,声音依旧平和:“你这样的人,本就不该待在这个位置上……”
玄铮冷笑:“那又怎样!你当真不顾自己身后名,敢当着朕的天狼卫,弑君吗?”
“冠冕堂皇的理由臣说完了,说些实在的,臣谋划这一切的动机,也不是为天下苍生,只是单纯想给自己搏一条生路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