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巫铭婚礼,玄萧早早便醒了,他望着水钟愣神,山千仞与侯友章就站在门外,耐着心等待,唯独不见奕逸身影,去她房中找,也没有见到人。
许久后房门打开,玄萧正欲开口,一只鸽子就落在了眼前。
“这是我的人用于监视奕家的信鸽。”山千仞当即认出眼前的鸽子。
【奕逸叛变,宴徽被困,皇宫戒严】
纸条上写着的十二个字将山千仞吓了一跳,他连忙将纸条递给玄萧:“师父,怎么办?我没想到奕逸居然……”
玄萧抬起手,示意山千仞莫急:“我刚已决定改变计划,你们不必跟着我入宫了。”
“玄铮都知道您要做什么了,逆行云革职在家帮不了您,您这样去岂不是自投罗网?”侯友章不解道。
“玄铮会想见我的,如果我不去,宴徽就会死。”
“可……要不等晚上再去?”
山千仞还想说什么,却被玄萧制止:“晚上就来不及了,去把我那支百年人参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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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萧是一个人往皇宫去的,午后的街道行人稀疏,除了匆匆的路人,街上只有一群小孩在玩耍。
“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相鼠有齿,人而无止!人而无止,不死何俟?”
“相鼠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胡不遄死?”
行至一家棺材铺外,一群小孩唱着歌谣从巷子里窜出。
玄萧不再继续向前,遍停在了铺子旁边。
店里是一个留着胡子的中年掌柜,他见玄萧停下,目光指向他,又自嗤笑一声:“孩子们,去边上玩吧。”
见孩子们拿着糖葫芦跑到了一边,那掌柜才斜着眼,阴阳怪气道:“哎……鼠寿不过两春秋,如今却怎觉得日子这般长?”
明知对方意有所指,盼着自己快死,他却也无从发作。
玄萧不知怎地忽想起十多年前的一次府宴,满厅的达官显贵,他从众多贺礼中瞧见一副字,字字句句都是对自己的诅咒。
玄萧敏锐地察觉到底下出了一个“将军”在带头试探自己的权威,而其他人也乐见其成。
众目睽睽之下,那字画从桌案散落垂到地上,叫在场之人尽数看了去,那时的他不见喜怒,只叫人将字收了。
就算没有署名,朝中政敌字迹玄萧也不是不认得,他却当瞎了一般继续饮酒作乐,众人或惊或疑,都在等玄萧发作,可玄萧只充耳不闻。
直至宴席即将散场,玄萧忽然起身,将字展开,面不见愠色,竟然夸赞道:“字写得极好,笔走龙蛇可见风骨,文章也是字字珠玉,本座很是喜欢。”
他右转向身旁的侍人:“东宫近来在摹什么帖子?”
“太子殿下最近在临大宝箴。”
“一会你将这字送去东宫给殿下临摹。”
这话一出,四座皆惊,满厅权贵顿时如坐针毡。
自那宴会之后,一直过了许多年,直至现在也没有几个人敢当着玄萧的面前这么干。
可如今玄萧已经不是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心境也随着这十年时间发生了沧海桑田的变化。
他与掌柜四目相对时,笑道:“店家不必指桑骂槐,老夫虽离了朝堂,却也没到任人欺辱的地步,只要我想,你这颗脑袋随时可摘。”
掌柜望着玄萧的眼睛,不禁一哆嗦,后者的眼睛冷冽阴寒,犹如一口满是瘴气的枯井。
玄萧滥杀的名声在外,掌柜不由地心惊。
玄萧转动轮椅逼近掌柜,就在掌柜以为玄萧要动手时,玄萧却是与他擦身而过,进了铺子。
玄萧停在了一口松木棺材前,又用手敲了敲棺身:“劳烦掌柜今夜差人将这口棺材送到我府上,这是订金。”
棺材铺掌柜望着手里沉甸甸的钱袋子愣怔半晌,不解其意。
一柱香后,玄萧进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