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眼睛都被血红色浸染，流着蜿蜒的血泪，都直勾勾的盯着戚槐，仿佛是在无声控诉，又仿佛在透过他看另一个人，就像……仇人……

仇人？！

“你对我不屑一顾？你也配！你才是真正的杀人狂！疯子！魔鬼！”

“而你如此肮脏的灵魂！怎么配得上这篇干净的土地！”

曾经关之云的话在耳边回荡，小丑不久前的话也在耳畔徘徊，挥之不去。

这两句话很快便如魔咒一般充斥了戚槐的大脑，不断被放大，还带着层层回声敲打着戚槐的心，眼前的东西逐渐模糊了起来，一层薄雾般的血色在他眼前蔓延开来，他眼前的将一切通通染上了刺目的红。

戚槐清醒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似乎在逐渐不属于自己，明明近在咫尺的嘶吼声也逐渐远去，逐渐不受控制的感觉让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不……不能……

他身子僵硬，保持着站在滑梯边缘的姿势，双目无神。

直到一个木乃伊成功爬上了滑梯，张开血盆大口恶狠狠的咬在戚槐的小腿上时，戚槐才瞬间在疼痛中恢复了清醒。

拿到身体控制权的戚槐劫后余生般的大口呼吸着，他能感受到小腿上的疼痛越来越清晰，他居然有点感谢这个木乃伊，没有第一时间将他踹倒。

但在他恢复过来的刹那，他还是毫不犹豫的拿出长刀，一刀将木乃伊斩断，木乃伊也随之松了口，汩汩鲜血从小腿上如小洞般的伤口中喷涌而出，戚槐没有时间在意，收起长刀一个纵身，直接跳到了旋转木马旁，抓着顶部边缘，身子摇了几个来回，借力一跃迅速上了房顶。

他观察着周身，却没有看到小丑的影子。

“你在找我吗？嘻嘻嘻！”挑衅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让戚槐难以捕捉方位。

“我在这儿哦！”带着阴冷湿意的呼吸在戚槐耳畔窜起，戚槐迅速抽刀回身，却劈了个空。

“不对不对~我在这儿呢~”

声音又从另一边传来，就贴着戚槐的耳廓，带着瘆人的狞笑，听得戚槐忍不住一个激灵，但他还是握紧刀柄，仔细判断着小丑的位置。

“呀哈哈哈哈！还能找到我吗？”小丑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这次的声音被戚槐成功捕捉，他抽刀的瞬间转身便是一击，却划开里空中小丑的虚影。

如果没有砍中任何东西那还好，如果是障眼法……

回过味儿来的戚槐暗叫不好，但却来不及了，一双柔软的唇就这么贴上了他的耳廓，伴随着一道稚嫩的声音将他的身心冻结了个彻底。

“我在这儿呢~大－哥－哥！”

戚槐来不及反应，后背直接挨了重重一击，整个人都被打得从旋转木马的顶棚上飞了出去，落在一个卖棉花糖的小摊子上，直接将摊位的小推车撞散在原地。

摊前几个做好的棉花糖也被戚槐撞翻在地，刚一触碰到蔓延的液体便迅速融化在其中，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股夹杂着水果甜腻的血腥气。

“哎呀！我的棉花糖！”小丑佯装可惜的捂住脸，“真是可惜呢~嘿嘿嘿嘿！”

戚槐梗着脖子挪动着被撞到麻木的身体，小推车的一截钢管已经直接从背后穿透了戚槐的身体，从腹部伸出一截来，周遭顶开的皮肉外翻，血顺着钢管滑下，滴落在地，汇聚成血的水洼。

而棉花糖折断的小木棍也有零星几支扎进了戚槐的皮肤，哪怕被戚槐拔出，也依旧有肉眼难辨的小木刺残存在血肉中，一碰便是无尽的刺痛。

“大哥哥，你可是要陪我棉花糖的呢~”

小丑说的无辜又可怜，戚槐冷笑：“冤有头债有主。”但说完，戚槐便有些后悔，小丑根本不会有什么思考能力，应该就是被这场游戏制造出来的杀人机器而已，他说那么多有的没的做什么……

可没想到因为这句话，小丑的眼睛亮了亮，唇边的笑意更大了，唇角用力上扯，露出一排森森白牙，“嘻嘻”笑着，笑的肩膀在小幅度颤抖。

但不多时就变成了仰面大笑，他一边笑一边抱着头，原地转着圈，笑得歇斯底里。

“哈哈哈哈…冤有头债有主……冤有头债有主啊啊！哈哈哈哈！”小丑突然张开双臂对着一望无尽的天花板，似乎在等一盏聚光灯打下来，他颤抖着双臂，原地蹦跳着，裙摆在空中翻飞，身后本就破烂的蝴蝶结彻底散开，垂在地上。

小丑一个不注意踩上散落的绸带，竟把自己绊倒在地，他坐在地上一边笑一边捶地：“哈哈哈哈！冤有头…债有主！哈哈哈啊啊啊——”

不知这句话有什么力量，小丑笑着笑着便嘶吼起来，从坐在地上嘶吼，到站起来嘶吼，再到喊得腰也弯了下去，对着地面，双手握拳，脖颈青筋绷起，声嘶力竭。

戚槐艰难的翻了个身，循声望去，小丑的行为太过反常，哪怕是一开始这家伙便十分疯癫，但也从未如现在这般……绝望？

对……绝望……

疑惑占满了戚槐的心口，他强忍着剧痛扶住从腹部捅穿的钢管，晃晃悠悠站起身。

虽然戚槐不知道这个游戏背后是谁在操控，创造这个游戏又是因为什么，但此刻戚槐已经明白，这个小丑就是冲他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