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今冷笑一声:“你长本事了。”
一把抚开了菩疑来扶他的手。
菩疑微一犹豫,忽然攥住了旁边白兰即:“走。四舅舅,改日我一定带许多好东西上门赔罪!”
说罢竟带着她跑了起来。
无人知道白兰即的心跳在悄然加快。
现在,有一个杀掉厄今的机会落到了白兰即面前,厄今手受伤,他的弯刀离自己最近,只要捡起来,借着还刀冷不丁捅死他就可以了。
白兰即深深呼吸一口。
这个人砍下了阿姐的头颅,伤了他的哥哥,逼迫公主和亲。
杀掉他,难逃惩治,刚起步的一起将彻底断送,阿惹耐一定会跟她划清界限,她会被日夜看管、折磨。
可若错过或现在,或许不会再有这么好的时机,这里再没有第二个乌赫人。
那么菩疑呢,如果当着他的面杀掉厄今,他会拼死阻止吗,这并非是她能够糊弄过去的了,之后是逃跑,还是把菩疑一起杀掉。
厄今已经起身追来,他没有想到菩疑竟然趁机将他丢下,一向暗暗拿腔怪气的人被气得破口大骂。
白兰即却突然张嘴,狠狠咬在他的手背上,菩疑吃痛,下意识要去掐她脖子,触碰到柔软脖颈的霎那转了方向,按着她的肩膀,推开了这只白眼狼。
“你属狗的?”
“我要留下来。”在菩疑愣神的瞬间,她已经逃回了厄今身边,甚至往后站了站。
菩疑气得将匕首一把甩入土地:“你宁愿留在这里做奴隶,也不跟我回去?”
白兰即:“做你的奴隶和做其他人奴隶有什么区别?都是任人鱼肉,阿惹耐至少是我名义上的丈夫。”
菩疑连说了三个好字。
厄今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游走,忽而放声大笑。
这时远方传来滚滚马蹄声,掀起一串尘土,有大群人朝着这边赶来,火把簇拥得这一小片草原都为之发亮。
厄今大步走向霍讷耶,他的右手不自然的垂举,一眼就被看到。
不过厄今却不如对待阿惹耐一般,他什么也没说。
霍讷耶不是瞎子:“菩疑,希望你能够给出一个让我满意的答案。”
菩疑还站在原地,胸口起伏:“我误伤了舅舅,是我不对,改日我必备厚礼登门道歉,并且一一赔偿今日给大家造成的损失。”
霍讷耶哼了一声,又看向菩疑:“就是这个女人,篡夺你闯下大祸?”
在场安静下来,都在等着霍讷耶的雷霆之怒,他的脸色几番变换,最终化为一声叹息,“罢了,你既然喜欢,就给你做个奴隶用用,但是不能带走,只能在乌赫。”
又伸手拍拍厄今:“都是一家人,做舅舅的不要跟小孩计较,你先下去疗伤。”
厄今神色在这一刻变得难以言喻。
他是乌赫族可敦的幼子,出身高贵,自小便时备受宠爱,齐格松死后更是霍讷耶唯一嫡子,就算是打压阿惹耐、分权赤那都是轻而易举,他从未有如此吃瘪的时候。
这样的伤,若是其他人所害,恐怕如今人已经让霍讷耶片成了肉。
他古怪地看向菩疑,头一次清晰而剧烈地理解了那一句“如果小世子是狼主的亲生儿子,那么就没有其他王子什么事了”是什么意思。
在场变得更加安静,私下的目光却互相交织,碰撞着新得到的讯息。
其中赤那的表情最为明显,他是个藏不住事的,光是厄今能吃瘪,就让他感到十分快乐,络腮胡在火光下频繁抖动好了一会儿。
菩疑却高声拒绝了:“外爷不必,三舅舅是她的丈夫,做我的奴隶算怎么回事?不过是惦记着她那条玄铁链,现在已经吃过亏了,你们该如何变如何。”
他看都不看白兰即一眼,说完便直接走人了。
白兰即盯着菩疑离去的背影,却感觉有一道目光胶着在她身上,难以忽视。
她下意识往人堆里看去,阿惹耐匿阴影盖住了他的脸,面朝她的方向,看不清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