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念头刚出现一秒就让他以“这有什么可开心的”想法压了下去。

换好衣服的岑一站在镜子前整理被弄乱的头发。一头棕发稍稍长长了些，几缕刘海垂在额前遮住眉毛，短袖蓝白运动服垂在身上，不是很长的衣摆刚好遮住同套短裤裤腰上的系带，两个金属头的带摆露在衣服外面，白色的短袜干练利落的包住脚踝。

不错。

岑一同学对着镜子竖了个大拇指。

还是这么帅气！

满意地扯扯右手上的护腕走出去。

“去吧。”岑一走到沈奕声旁边，用拇指向后一指，“更衣室没人，好爽！”

“好。”沈奕声拎着包走了。

岑一站在场边活动拉筋。

没过一会，一个穿着从头到脚长款羽绒服的人朝他走过来。那人黑色的头发被风吹的有些乱，透过发丝看到额头上扎了一条黑色的发带，右手手上缠着几圈球拍包的带子，黑色的带子和手踝处的骨节交相辉映落在指节分明的手指上，紧紧抓着球拍包。

是艾清。

这一身黑，走夜路不怕被人撞到吗？

岑一突然心情莫名的好，努力压住自己想上扬的嘴角。

“来啦。”岑一转着手踝脚踝和艾清打招呼，“去换衣服吧。”

“不用。”艾清伸手拉开羽绒服拉链，“我穿过来了。”

“牛。”岑一腾出一只手对他竖了个大拇指。

羽绒服里是一身纯黑色的长袖长裤运动服，长裤外套了个运动短裤，短款黑色袜子倒是配了一双白鞋。

岑一盯着他的鞋，看了一会开口：“为什么？”

“嗯？”刚把外套叠好放在一旁的艾清回头看他，“什么为什么？”

“鞋。”岑一抬了下下巴示意，“怎么不是黑的？”

“因为这款当时没买到黑的。”艾清也走在他旁边一起活动拉筋，“退而求其次了呗。”

看来这人走夜路应该不会被撞了，这鞋白的都快赶上反光板了。

岑一没再接话，站原地继续拉筋。

明明目视的是前方，可余光里的人却比眼前的事物还要显眼根本忽略不掉。

旁边不到一步距离的人和他做着差不多的动作，挥动手脚的时候总感觉会带动身边的气流，气流裹着体温有一下没一下扫过岑一的发丝。

岑一的左脑觉得自己主人可能是疯了，离那么远，怎么可能感受到体温；但是右脑又觉得主人想的很对！

左右脑像开辩论赛一样互搏，大量的思考让这具身体的主人动作稍有缓慢，意识也跟着飘起来。

岑一发着呆盯着地面做肩部的拉伸，左手向右抬起至肩高，右手勾住胳膊往身侧压，半握拳的空心拳头伸在身体外面。

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打到了自己的手指，用余光往旁边看，是和自己动作正好对称的艾清，压着胳膊，手在身体外面随动作摆动。

两只对着的手跟着彼此的动作起伏偶尔擦过，或是指节和指节的碰撞、亦或是指尖和指尖的轻抚、又或是指尖在指节上的轻点。

十指连心。

细小的触碰像一根羽毛轻轻在心里搔痒，可是越搔反而越痒，

两个人谁都没有转头和对方对视，但谁又都没有走开一步拉开距离。

四个八拍可真长啊，长到脑子里只放得进这一个动作。

四个八拍可真短啊，短到仿佛也就眨眼一瞬便过去了。

“来了来了！”金晴喘着粗气跑上来，“来晚了不好意思！我家那边路上有积雪不太好走耽误了一会。”

金晴的出现就像是从楼下搬上来的一盏钟，他开口发出的每一个音节都像咚咚的钟鸣闯进大脑，唤回所有飞走的感官和思绪。

艾清先把手放下，和金晴打了个招呼。

岑一也跟着把手放下，往前迎了一步。

“没事，我们也刚到没多久。”岑一清了清嗓子，“快去换衣服吧。”

“好！”他拨了拨一路跑过来被风吹成中分的头发，往更衣室走，“等我！”

“嗯。”岑一应他。

金晴过去的时候沈奕声刚好出来，两个人简单打了个招呼。走过来的时候岑一明显感觉到沈奕声轻皱眉头视线在艾清身上停了几秒。

“来啦。”沈奕声站在艾清面前说。

“嗯。”艾清和他对视，嘴角勾了勾，“好好打。”

沈奕声眯了眯眼，片刻才接话说：“行，那就好好打。”

说完两个人就错开身子站在不同的地方热身。

金晴快速换了衣服跑出来也加入其中。

四个人一轮热身完毕。

金晴拿上球拍边往场上走边回头对岑一说：“走！好久没打了！”

“啊。”岑一应声，回头瞟了一眼艾清，“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