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几个约的是今天下午两点。

雪已经停了，穿着羽绒服裹着围巾的岑一吃过午饭早早的就出了门。羽绒服口袋很大，运动水杯往兜里一揣，肩上背着一个装运动装备的大包。

拉开家门寒意扑面而来，一团团白气随着每一次呼吸出现又消失。

“好冷啊！”岑一抬起一只手扯了扯围巾，半张脸都埋在里面，“但是好漂亮啊...”

岑一站在门口对着白茫茫的一片发了一会呆，抬脚踩进雪里。

嘎吱。

嘎吱吱。

雪和运动鞋相互打招呼。

走了几步到沈奕声家敲敲门。

“走吗？”对着来开门的沈奕声说。

“这么早。”沈奕声一身毛衣，回头看了看表，“才一点多。”

“嗯。”岑一抬起埋在围巾里的脸，“想踩踩雪，慢慢走过去。”

沈奕声稍微犹豫了一下，说：“行，等我五分钟，我换个衣服拿上东西一起过去。”

“好。”岑一应他。

球馆离他俩家也就步行二十分钟不到的路程，这会出发差不多快两点就能到。

岑一转过身面向小区街道。

天太冷了，等沈奕声的空档里连手机都不想掏出来玩，他就那么看着街上零星的人来来往往，有的人带着帽子有的人裹得像个熊有的人倒是为了美丽心甘情愿做个冻人。

地球Online一到冬天就是这样，下雪天很多人都不愿意出门，本就被白色衬的安静的世界里没有那么多NPC出现，也就显得更安静。

以前还没上高中的时候他能对着刚下完雪的景一口气看几小时，说实在的，他也不知道在看什么，说是看倒不如说是在发呆，说是发呆但又真的在看。

就在这又像看又像是发呆的状态里，安安静静地等沈奕声出来。

“来了。”沈奕声推开门，“走吧。”

“好。”岑一回。

两个人肩并肩的往前走，谁也没先开口说话，余光里沈奕声呼出的白气和自己呼出来的此起彼伏相互交错，频率一直没有一致过。

突然觉得自己和沈奕声就像现在这两团白气，虽然从小一起并肩长大，但除了对于习性作风的了解，在本质上却从未同步过。他俩的性格一个急一个慢、一个热烈一个憋闷、一个习惯有话直说一个喜欢冷处理问题。

就像现在，自己不开口这人也绝不会先开口，理由他也知道，无非是因为之前被拒绝的告白。

这种憋闷又带些尴尬的气氛令岑一全身难受。

“小医生。”岑一还是没忍住先开口，“我们好久没去打过球了。”

“是啊。”沈奕声扯了扯背包带子，“高二之后就没了。”

“嗯。”岑一应了一声。

“....”

沉默，短暂的几句对话之后再次陷入沉默。

“哦对了。”岑一又开口，“我是不是没和你说都喊了谁？”

“没关系啊。”沈奕声扭头看岑一，“反正我也从来没问过，只要是你喊的，来了就都一起玩呗。”

“嗯..”岑一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他都有谁，“刘江予去找林知月了，所以除了金晴我还喊了艾清。”

“...”沈奕声的脚步不易察觉的顿了一下，连着眨了好几下眼，才从嘴里吐出两个字，“哦好。”

“我朋友就那么多。”岑一看出他的顾虑，想了想还是接了一句，“他其实也没那么坏。”

“...”沈奕声没有接话，过了一会才开口，“来就来吧。”

其实他们都知道，某人没必要做解释，某人也没限制别人自由的权利。

沈奕声本就没打算问都有谁，本就只是太久没见岑一心里想的狠，本就只是能见到心里思念的人就满足了。

一路上聊一会儿静一会儿，俩人提前约定时间二十分钟左右到达场馆。

门开的一瞬间一阵暖意冲淡了裹在衣服外的寒。

这家球馆上下四层，每层有两个球场，前台有个牌子实时更新当日每个场的使用时间和使用情况。

岑一之前就已经打电话预约过时间，走到前台报手机号签到。抬头看了看球场档期牌，大概是天冷很多人都不想出门运动吧，馆里人不多，甚至还有挺多空球场没人使用。

他们的场在二楼。

掏出手机和其他两个人说了一声就和沈奕声一起上楼了。

“我先去换衣服？”岑一把球拍和手机放在场地旁边的休息长椅上，“等下再换你去，不然没人看着东西。”

“好。”沈奕声回。

岑一拎着自己的包去更衣室。

更衣室只有男女间，没有第二性别区分。

里间暖气开的比外面要大些，一进门一身的冬装就让他觉得憋闷。

找了个柜子，把包放在旁边的凳子上开始脱衣服。

抖了抖外套叠吧叠吧塞进柜子里，然后是外裤、卫衣、秋衣秋裤。换上运动服的时候，岑一才有了一种很强烈的意识——马上要见到艾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