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阑,墙上刻着什么?”万尧清发现他沉默的有些不正常。
苏更阑眨眼回神,深吸一口气,“指路的。”
等等,“你别这么叫我,太娘了,两个大男人不要搞这些。”
“阿阑。”将军唤他,嗓音低沉而磁性,裹着滚烫浓烈的情愫,仿佛要在在这个阴冷潮湿的地府里将温暖不遗余力地灌进苏更阑的身体。
苏更阑受不了了,转身就踏进石门。
烦死了。
他们走着,走着,苏更阑感叹了一句:“不知道那石像出自谁的手笔,做工未免太好了,这得有多了解我才能做出来。”
“嗯。”将军顺着他的话说。
在甬道里前进时,苏更阑内心生出一股强烈的熟悉感,仿佛这路其实走过千千万万遍,几乎不用任何指引,他都能凭着那股感觉找到出口。
他们牵着手。
直到---
“我教你一个新的手语吧。”苏更阑肉眼看到了出口。石壁上有一个非常不显眼的凸起,他确定那就是机关。
伸出自己那可以直接应聘手模的手,用手语打出了一个【我-中意-你】的手势。
拍拍自己的胸脯,比出一个爱心,再指向对方。
原来承认自己的心意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
原来对一个同性有意思也不会怎样。
万将军的心很热,“何意。”
苏阑收回手,神态有些骄纵:“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真正的涵义。”话一说完,他便快速摁住机关,原先的凸起位置变得凹陷。刹那间,地下轰隆作响,光亮从窄窄的缝隙里探进来,一点一点扩大,大到刺眼。
“你先走。”
“你先走。”
“上面或许有人等着瓮中捉我们呢,我怕一露头就被制服了,所以由将军大人打头阵吧,本军师怕死。”苏更阑讨好的笑了笑。
万尧清的本意是确保苏更阑能顺利出去,他担心机关又发生新变化,如果只有一个人能出去,那他宁愿自己被永远留在这里。但苏更阑的话也有些道理。
“好。”
苏更阑鼻尖一酸,很想放声大哭几声但不敢出声。他继续往前走,再一次成为了将军的同行者、领路人。
“你要找的城防图其实就在北街书阁里,回到显阳之后你自己去寻,上面标记了兵器库的位置,但需要你悟一下。”
“宁老爹年纪大了,身子骨受不住酷刑折磨,希望你能手下留情。倘若,我是说倘若他能洗刷冤屈,拜托你能给他养老,养老的银子从寂声楼的账上出。”
“宁谦那小子傻得很,但他和小津蛮般配的,我不是说咱们的这种般配,而是当好兄弟的那种般配。你若不计前嫌,拜托帮我管教管教他。”
“帮我看好寂声楼,帮我照顾好你自己。”苏更阑望着万尧清的背影。
几乎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在同一秒---出口的门彻底打开、苏更阑猛地推了一把万尧清的后背。
万尧清听到他决绝的话语时就顿时警惕,但转身时已经晚了,手指拂过他的面颊,错过了他的手,最后什么都没有抓住。
“苏更阑,你敢骗我。”一道锐利的、嘶哑的,愤怒极了的男声从外面传进苏更阑耳中。再之后就没有任何声音了。
万尧清是从独座茅亭里走出来的,独座,意味着它的四面全都空空荡荡。
守在寂声楼的阿炎和几名万家军赶紧迎了上去,“将军!”他急迫地往将军身后寻找,“苏、苏先生呢?”
万尧清脸上肌肉紧绷,像是完全听不到任何声音一样,整个神志被剥离到九霄云外,执拗地绕着粗糙朴素的亭子走了三圈。
“把寂声楼和宁宅给我掘地三尺!”男人停下脚步,喉咙激烈的滚动着,难以抑制粗喘的气息。
“将军,这,此举不妥啊,这事若传到京城恐怕......”阿炎本意是劝将军顾全大局,但话没说完就被一个骇人的眼神逼视到彻底失去声音。
只见万尧清随手抽出阿炎腰间佩剑,那个所向披靡、虎虎生风之猛的年轻将军顷刻重现,他在咆哮中用剑砍裂了一个支撑茅亭的柱子。
没有人敢在这种时候再多说任何一句劝阻之言。
经过刹那的安静,整座茅亭缓慢倾斜着坍塌,地上灰土飘散在空气中把人呛的流泪。
阿炎见状大声下令:“万家军听令!务必救回苏更阑!”
震慑千军万马的军令,这次却只为找到一个人。
“你果然是装聋作哑呢。”此时陆家松不知何时出现在主楼上,隔着不远不近的木栏眺望他们,手中把玩着一把青松折扇,正散漫阴邪地笑着。
万尧清回身,浑身肃杀之气。
陆家松揶揄:“看来苏更阑真是个妙人儿,不仅害我日日惦记他那副美人骨,竟也诱地你堂堂万氏将军冲冠一怒,为了他,连军法都不顾了。”
紧接着,陆家松的身后出现了一个身影。那人藤编腰封,脖上挂着兽牙项链,走步间隐约听见青铜铃铛的响声。那人渐渐露出了真容,鬓边长发之下是左眼处的恶心肉疤。
巫奇朵。
巫奇朵说:“烦请小将军自断一手,再剜掉一颗眼珠子送还于我,我自会把苏先生完完整整地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