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让她画德莫忒。”

听到了这个名字，仿佛是有什么东西吹走了巴寺利克斯脸上的笑容，原本和谐的氛围突然降温，他眼神深邃而复杂，警觉性忽然就提高了，取而代之的是警惕。

“你......还在照顾那个男孩吗？”

“他没有人照顾，难道我不需要留在他的身边吗？”

风吹来的声音孤寂而深沉。

巴寺利克斯侧头，目光紧锁着梅莱厄尼。

他为这个请求而烦恼，粗暴地捋了捋头发。

“最近，他怎么样了？”

“教堂的修女说，他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巴寺利克斯听到了这句话，闭上了眼睛，努力地保持镇定，不让自己的情绪外露，内心的波澜却难以平息。

“抱歉。”

“大人，我和他相处的时间不多。”

“如果有他的肖像画能留作纪念......那也是好的。”

梅莱厄尼低下了头，看上去非常地卑微。

巴寺利克斯刚想要开口，发现拒绝的话说不出来。

“我知道这是个困难的请求。”

“大人，就这一次。”

周围的世界只剩下风拂过树叶的声音，还有远处传来的夜鸟鸣啼，他的声音很轻，每个字都像是小心翼翼地从心底挤出，充满了无助与渴求，如同巨石投入了巴寺利克斯平静的湖面，他知道，今天他拒绝不了的。

“梅莱厄尼，我会考虑的。”

巴寺利克斯拍了拍他的肩膀，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不想让安德薇尔做任何危险的事，但是，他却不能直面拒绝，毕竟梅莱厄尼从来没有要求过他做过什么。

“你等着，我回去和我的女儿谈谈。”

“谢谢。”

梅莱厄尼欣喜地停住脚步，感激地朝他鞠躬。

巴寺利克斯伸出去的手顿住了，尴尬地缩了回来。

***

佛伦瑞亚今天也去了塞斯皮亚的房间。

她的手上端着塞斯皮亚平常要喝的药，开心地哼着歌曲走到了她的住所，可是推开了门，修女却坐在床上。

佛伦瑞亚看到了在黑暗中冥想的她，手中药碗差点就端不稳，突然的停顿洒了些药汤在她的手上，她小心翼翼地凑上前，看到修女此时清醒的样子，有些紧张。

“佛伦瑞亚，你在欺骗我。”

佛伦瑞亚听到她的话差点维持不住自己的笑容，修女没有像往常那样沉睡在床上，而是控制自己保持清醒。

目光投向她的时候，像是一条要吃人的毒蛇。

佛伦瑞亚稳住了自己的心态，将自己的微笑呈现出了最大的弧度，她把药碗端了过去，轻轻地放在床头柜。

“塞斯皮亚小姐，您今天看起来气色很好。”

“谢天谢地，你已经有很长的时间没有醒来了。”

“托你的福，女神出现在了我的梦里。”

塞斯皮亚说着，幽深地看着她，恢复了往常的和蔼。

“抱歉，吓到你了，佛伦瑞亚。”

“我以为你今天不会来了，所以说了那种话。”

她的眼睛隐去了阴翳，拉着佛伦瑞亚的手道歉。

“不......没有关系。”

佛伦瑞亚放松了警惕，坐在了塞斯皮亚的旁边。

“不过，您怎么会突然梦到女神呢？”

她虚伪地盘问起来，宝石般的红眼睛闪烁着。

“我感觉到了不舒服，不过我已经预知到迹象了。”

“您说的......是关于圣徒吗？”

佛伦瑞亚紧张地张了开嘴，心脏怦怦直跳。

血液在她的全身循环，期待地看向了塞斯皮亚。

她更加凑近了塞斯皮亚的身边，现在多么喜欢强制撬开塞斯皮亚的嘴，让那张干涸的唇瓣说出自己的名字。

“那么，您看到了什么呢？”

“佛伦瑞亚，请原谅我，现在还不是公布的时候。”

“塞斯皮亚小姐，求您了，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佛伦瑞亚的焦急，塞斯皮亚自然不能忽视，她知道如果这个消息跟她宣布的话，就只会换来她不断的抱怨。

佛伦瑞亚每天都来照顾她，还有教堂公认的态度。

塞斯皮亚想到这个，她感到更加难过了。

佛伦瑞亚看她迟迟不愿说话，期待的眸光黯淡了。

“我能理解，不过，您会告诉别人吗？”

“当然不会，我的孩子。”

“我可以提示你，佛伦瑞亚，你要做好准备。”

佛伦瑞亚意识到话中的不确定性，提高了声音。

“准备？什么准备？！”

最后，塞斯皮亚无奈地闭上了眼睛，回忆起了梦境。

她的脸色极度苍白，额头上的冷汗直流，不过好在她是个圣女，还有微弱的力量支撑，塞斯皮亚想起了女神在她的梦境中下达的旨意，她的眼睛开始变得模糊。

“去吧，找到那位灰棕色头发的人。”

“什么？灰棕色？”

佛伦瑞亚咬紧了嘴唇，尖锐的声音打破了圣女的意志。

塞斯皮亚急忙摇了摇头，表示否认。

“啊，我可能是不清醒，想必是说错话了。”

“或许，是我将灰色说成了灰棕色。”

“是的，您弄错了，绝对是不可能的。”

佛伦瑞亚的眼眸仇视地眯了起来，很显然不相信塞斯皮亚的话，经过了很多天的相处，她太清楚这个人了。

塞斯皮亚说话和表达方式都很笨拙，明显说了谎言。

只是佛伦瑞亚仍然微笑着，隐藏了眼中的不甘。

“不过，塞斯皮亚小姐，吃药的时间到了。”

她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端起桌子上的瓷碗。

“佛伦瑞亚，你是个好孩子，实在是谢谢你。”

塞斯皮亚的精神现在已经非常虚弱了，她用手颤巍巍地接过那碗药，勉强地全部喝完之后，很快就睡着了。

佛伦瑞亚冷漠凝视着她，没人看到她的手背在颤抖。

“该死的家伙，你在骗我。”

她平复着自己激荡的内心，试图假装自己很好。但是在佛伦瑞亚的心里，焦虑既然存在，就停止不住滋生。

“骗我的人，就应该下地狱。”

佛伦瑞亚咒骂着，离开了沉睡的塞斯皮亚。

她愤恨地走在铺满藤蔓的走廊上，每一步都踏在了心头的怒火之上，走廊的两侧，藤蔓肆意地蔓延，缠绕着古老的石柱，遮挡了大部分的光线，这里看起来更加的阴暗且压抑，佛伦瑞亚的双眼在昏暗中闪着寒光。

表面上虽然平静，内心却在忿忿不平。

随着脚步的加快，佛伦瑞亚胸中的仇恨如同被狂风卷起的海浪，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头即将被激怒的野兽。

“小姐，请问这里的谁有灰棕色的头发？”

于是，她走到了办公室，火急火燎地打开了门。

毕竟心中没有明确的答案，她需要要确认。

“我能看看那些候选人的资料吗？”

“抱歉，小姐，您没有得到许可。”

坐在前面的那位年轻修女被她吓到了，她警惕地盯着这个急匆匆的女孩，捂住了资料，表示着明确的拒绝。

佛伦瑞亚瞪着她，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

“嘿！佛伦瑞亚小姐，请您来我的这边。”

有人起来挥手，叫着佛伦瑞亚的名字。

佛伦瑞亚看清了他的脸，得意地咧开嘴笑了笑。她抓住裙子的下摆，飞快地向那个男人跑去，露出了伪装的娇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