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薇尔!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巴寺利克斯非常震惊,他抓住了我的手腕。
“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呢?”
我虚弱地摇了摇头,脸上是劫后余生的痛苦。
“我不正常的,您还是杀了我,或者将我抛弃。”
我在苦苦哀求的时候,雷声响了,我捂着耳朵,把脸埋在膝盖上,房间里只有我细微而破碎的哭泣声,显得格外凄凉,泪水沿着我的脸庞,绕过鼻尖,最终滴落到了我紧握的手上,还有的直接渗透进了衣物当中。
我很讨厌这双容易哭的眼睛,它们太脆弱了,每次都能让我显得非常狼狈,我不想要让巴寺利克斯看到。
“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呢?”
周围的世界似乎都静止了,所有的声音都被我内心的悲怆所淹没,我的呼吸变得急促而不均匀,每次吸气的时候都带着无法控制的颤抖,我在很努力地控制了。
巴寺利克斯沉默地伸出双手,轻轻拍打着我的背。
等到我冷静了,他蕴含着怒气的声音传来。
“以后,不要再说这些话了。”
“你还是个孩子。”
其实,早就不是了。
我将头埋在臂弯里,扬起了嘲讽的笑容。
“大人,您听我说......”
“我不听!”
“我收养你,不是为了让你寻死而活着,我会给你任何你想要的,你明白吗?安德薇尔,你不要辜负我!”
我想要说出口的话,被巴寺利克斯慌张地打断了。
“到底为什么!是他们对你不好吗?”
“不是的......大人,咳咳!”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会处置他们的。”
巴寺利克斯非常愤怒,他有好几次在我想要开口说话之前都迅速地截住了我的话题,我吸了吸鼻子,有点跟不上那些可怕的字眼,只能等待着他将话快点说完。
“我很荣幸,您能对我如此用心。”
“您知道吗?痛不欲生的人,无论怎么样,她都是用悲观的视角来看待世界的,她的世界从来没有阳光。”
我拉住了他的袖子,目露悲悯地说道。
“匕首,它是锋利的,割在皮肤上,或者是刺进喉咙里面,巨大的痛苦袭来,只是瞬间的事,可是跟思想漫长的折磨不一样,那才是最让人崩溃的,我很痛苦。”
“大人,您将匕首给我吧。”
“现在,我需要结束自己的噩梦。”
为了证明我不是在虚张声势,我用力按住他的手。
巴寺利克斯凝视着我苍白的手,转过了头。
“我为你心痛,安德薇尔。”
“要是,我们早点见面就好了”
“是的,我希望是这样,也许是我太倒霉了吧。”
他紧紧地抓住了我的手腕,仿佛只要松手,我就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巴寺利克斯的目光重新回到了我的脸上,那双眼睛里充满了复杂的情感,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似乎还有祈求的意味,我的身体僵住了。
“安德薇尔,相比于死亡,你更应该活着。”
“不,这是不可能的。”
我感觉到头又开始晕了,巴寺利克斯直面着我,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情感,所有的思绪倾注在他的眼睛里。
“相信我,以后没有人能伤害你。”
“你相信我,安德薇尔。”
巴寺利克斯从未像现在这样轻声细语地说话,说着他将手伸向了我的脸,我退缩了一下,对着巴寺利克斯举起的手闭上了眼睛,他只是帮我擦拭着脸上的泪水。
“告诉我,教堂的人之前有没有欺负你?”
“没有。”
我嗫嚅着摇了摇头,巴寺利克斯将手放了下来。
“安德薇尔,这是一个原则性的问题,你说没有?”
说着,巴寺利克斯扶住了我的肩膀,他低下头来与我眼睛的高度平视着,我感受到了他鼻尖呼出来的气息。
我躲闪不及,心脏怦怦直跳。
听萝茜说过,这位公爵没有哄过哭泣的孩子,就连双胞胎哭泣的时候,他也无动于衷,只会把他们交给家里的保姆解决,那些保姆不会说话,只会拥抱他们。
尽管如此,他还是笨拙地与我进行了眼神接触。
“看着我,我是谁?”
“你是......巴寺利克斯公爵。”
“是的,这个住所是你的家,这是非常安全的地方。”
我听着巴寺利克斯的话,慢慢点了点头。
“我会保护你的。”
我听着他诚恳的语气,头脑恢复了理智。
“安德薇尔,你害怕闪电吗?”
“......是的。”
“我明白了。”
要挡住闪电并不容易,无论被窗帘挡住多少次,它的声音还是会继续往里面传来,还需要加什么东西隔开。
“现在,我会留在你的身边。”
“大人,为我浪费时间,那是不值得的事情。”
我睁大了眼睛,没有想到巴寺利克斯如此固执。
“现在上床睡觉吧,地上太冷了。”
巴寺利克斯扶起了我,走向了那张大床。
为了尽量不让我听到雷声,他将毯子裹在我的身上。
我紧张地看着他,他只是挨着我的肩膀坐在床边。
“你什么时候害怕打雷的呢?”
“好像,很久之前就开始了。”
我闭上了眼睛,轻声地回答着他的话。
“你可以告诉我,以前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还在继续盘问着,我缓缓地进入梦乡的边缘,意识如同被轻柔的羽毛拂过,变得模糊而遥远,眼皮沉重地垂下,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每次想要睁开都显得非常困难,在半梦半醒之间,我的口中不自觉地溢出了细碎的呢喃,声音低弱而含糊,难以捕捉内容。
“我被关在监狱里,下雨天的时候,佛伦瑞亚总是会来看我,啊......没有的事,我说错了,她什么都不会。”
这些话是我内心深处的秘密,我在梦境与现实交换的缝隙中,悄悄地泄露给他,却又因为缺乏足够的意识支撑而显得杂乱无章,是因为有人在我的身边会让我很开心吗?所以,那些隐藏的记忆可以对他流露出来。
我垂着头,在模糊的低语中,我的大脑还是夹杂着某些让人不安的片段,虽然不怎么清晰,却能勾起听者的好奇,旁边的人原本正沉浸在宁静的氛围中,可能是因为我刚才漏出来的话,让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
“佛伦瑞亚?她是谁?”
巴寺利克斯的眼里闪过惊讶,继而是忧虑与不解。
“没有谁,我说错话了。”
他试图靠近我,希望能清楚地听到我在说什么。
但是,那些话就像迷雾中的幽灵,完全无法捕捉。
我指出我的话是个错误,这不是我能告诉他的。
“我明白了,佛伦瑞亚......”
巴寺利克斯自言自语地琢磨着这个名字。
随着我逐渐陷入更深的睡眠,那些低语也渐渐地消失。
他正打算天亮就派人去教堂里调查。
“不要担心,我陪你渡过这个雨夜。”
所有的纷扰与疲惫似乎随着夜幕的降临而消散,只留下了宁静与安详,我的身体似乎还残留着未完全放松的痕迹,头不自觉地往旁边偶尔倾斜着,失去了支撑的力量,巴寺利克斯迅速地接住了我,他轻轻地拖住了我的额头,接住了我即将失衡的睡姿,将我平整地放到了柔软的枕头上面,动作非常轻柔,他不想惊扰到我的梦境,随后,他笑了笑,继续为我盖好了被子。
***
做完这一切,他并没有离开,而是坐在床边,静静地注视着安德薇尔,他的目光里充满了柔情,仿佛要将安德薇尔此刻难得的安详与纯真永远深刻他的在心间。
巴寺利克斯的袖子还在安德薇尔的手里攥着,他偶尔拨弄一下安德薇尔额前的发丝,或者是轻轻拍打被子。
安德薇尔紧皱的眉头逐渐地舒缓了。
就在那时,走廊里响起脚步声,阿尔维闯了进来。
阿尔维的左手抱着枕头,右边的手揉着睡眼。
“父亲?我到处找你,你为什么和她在一起?”
“怎么?你被雷声吵到了?”
“不是,我担心安德薇尔会害怕。”
阿尔维张开嘴打了个哈欠,毫不犹豫地跑到床边。
“嗯?安德薇尔是哭了吗?她的睫毛看起来哭过。”
阿尔维注视着安德薇尔被泪水打湿地睫毛,看着她的睫毛偶尔颤动着,似乎刚才经历了什么不好的境遇。
他看着安德薇尔的睡颜,戳了戳她的脸颊。
“看起来像个婴儿一样。”
“阿尔维,别打扰她。”
巴寺利克斯拍开他的手,阿尔维不满地抱怨着。
“父亲,您是因为担心安德薇尔才过来的吗?”
“是的。”
“嘁,你从来没有担心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