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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2024·那时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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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燕惟倚在书柜上看傅闻礼的画,“你这采风都采了多久了,不会真准备以后把公司交给职业经理人,自己当一个小画家吧?傅叔叔会同意吗?”

“管他同不同意,”傅闻礼签完字,把钢笔盖一扣,文件推到林燕惟面前:“他又没到退休年龄。”

林燕惟看出傅闻礼这是送客的意思,把文件收好,问他:“那你打算玩儿到什么时候?咱们每次交接文件搞得跟地下任务接头一样。”

傅闻礼被他逗得摇摇头轻笑了一下,余光看到书房门缝外,谢千琅站在那里,不知道站了多久。

你打算玩儿到什么时候?

谢千琅站在客厅,有一瞬间,感觉自己好像小丑。手里的塑料袋掉在地上,烤红薯发出软趴趴的坠落声。

更像了。

傅闻礼站起身,三两步走过来,蹲下身收拾地上的狼藉,抬起头时脸上带着谢千琅从来没有见过的慌乱,却还强撑着笑意问:“今天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说要聚餐吗?”

“什么意思?”

谢千琅好像这时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枕边人。

你应该是傅闻礼,拦住我从我手里拿出刀制止我发疯的人,拉着我在夜深人静的马路上奔跑的人,下雨天怕我踩到脏水会背着我走很远的路的人,在天台唱歌给我听和我相许八十岁的人,在最艰难的时候我一想到你在身边就觉得日子也没有那么难熬的人。

你是我的枕边人。

你应该是我最熟悉的人。

谢千琅听到自己的声音发着抖,很困惑地问:“你是谁?”

“千琅……不是你想的那样。”傅闻礼看着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刚遇到傅闻礼,刚知道傅闻礼是个画家的时候,谢千琅还在心里默默叹过气,宋庄的名气吸引了太多太多有才华的年轻人。

前赴后继,直到他们用无可挽回的青春成为这个城市久负盛名景观的一部分。

她没有得到回答,径直走过去打开桌面上的文件夹。

厚厚的一摞签字页,傅闻礼姓名落款的前缀是:股东签名。

有意思吗?

谢千琅感觉人生好像又回到了荒诞的夏天,她推开门的瞬间。

她以为的抱团取暖和惺惺相惜原来都只是小少爷的一段人生体验,她用自己最低落的人生来完成傅闻礼一场临时起意的采风。

原来到最后,被景观化的只有她自己。

听我一遍又一遍说喜欢你的时候得意吗?开心吗?我的痛苦值钱吗?

好玩儿吗?

“一直在骗我是吗?”

眼泪从谢千琅的眼睛里砸下来,很大的一颗,落在傅闻礼伸过来抱她的手上。

他顿了一下,好像被烫到,手足无措地去牵她:“你听我解释。”

“是,还是不是?有这么难回答吗?”谢千琅胡乱抹了一把脸:“你是不是一直在骗我?”

“……是。”

“傅闻礼,”谢千琅把纸页丢回去,“我们还是太不了解彼此了,现在告诉你好了,我有感情洁癖,有瑕疵的东西,我不要了。”

“我不要喜欢你了。”

“后来我也想过,”无数次想过,谢千琅冲蒋越轻声笑了下:“如果是其他场景下被告知,或者是他主动跟我解释,我会不会跟他分手。”

“结论还是会分开。”

“我就是靠一些东西活着的,那点儿可怜的东西有人称之为心气儿,有人称之为骄傲,”谢千琅说:“我没办法说。”

她就是靠着这点儿骄傲活着的,要不然她在刚毕业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在被黑心公司骗着拉去酒宴的时候,在无能为力的看着身边人一步步沉没在沼泽里的时候,在更多无能为力的时候……

她早就被这个巨大的城市吃掉了。

谢千琅无论丢掉什么都不能丢掉那点儿可怜的骄傲。

只是,只是在宋昭家昏天黑地睡了几天后,谢千琅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句:“你知道吗,我们家那儿过年可以放烟花。”

宋昭懵了一下:“怎么了,我们家好像过年也能放,就北京神戳戳的一年到头禁燃,都没个年味儿。”

“没什么……”

本来想带你一起去看的,可能你也看不上眼吧。

-

“她其实很难追的。”

在木质香薰和暖黄色灯光的包围下,傅闻礼冷戾的眉眼也因为陷入回忆而变得温柔。

“我第一次见她还是在南锣鼓巷,她那会儿还没毕业,一大群年轻人中间,她最耀眼。”

“路过的人都在看她,我还没来得及过去,旁边有人上去搭讪,她表面上笑眯眯地拒绝,转过头就不耐烦的皱鼻子,”傅闻礼闷声笑:“样子特逗。”

“又碰见她是在三里屯的一个酒吧,我在路边抽烟打电话,她应该是推门出来换气,结果看到有人抽烟,远远地瞪我一眼转头就走,”傅闻礼笑着摇摇头:“跑得特别快,都没来得及问她叫什么名字。”

后来他听到动静,拧开那扇薄薄的门,看到她出现在自己面前,浑身是汗,脸因为热和脱水变得通红,比梦境更真实地冲自己笑。

再后来在那个忽明忽暗的楼梯间,她的小腿像一节冷玉一样在他眼前晃。

他终于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大千世界,琳琅满目。

而她是那块像玉的石头,满不在乎地用未磨平的棱角和整个世界相撞。

“我想过无论用什么方法,一定会再遇到她。”

“但是没想到会在这种情景下,从开头就错了,”傅闻礼自嘲地笑笑:“但后来再想,那个时候的她对全世界都抱有警惕,也只会爱上那种情境下的我。”

“但那根本不是完全真实的我。”

有时候他甚至会嫉妒那段时间的自己。

你会在人生低谷里爱上一个世俗意义中高高在上的人吗?

即使这个人是以救赎的姿态朝你伸出手来。

别人或许可以,但谢千琅不会。

傅闻礼其实能理解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幽微时刻。

他们牵着手穿过夏天潮热黏腻的风时,他们相携走过深秋一重冷过一重的雨时,用力交握的双手会让她觉得——这世上并非只有我会陷入沼泽,有一个人还在陪我。

“是我太卑劣了,我沉浸于这种满心满眼的被依赖感,即使是我偷来的。”

这就是他所有不安全感的来源,一次又一次的向谢千琅询证也无法削减的不安全感。

靴子总会落地,猎枪总会击发,密密麻麻的悔恨无时不刻折返上来折磨他。

最痛苦的时刻是在除夕前,他收到短信,是购票平台的登机提醒,目的地是谢千琅的家乡,大概是她偷偷买过票忘记取消。

怎样都联系不到谢千琅的时候,这成了傅闻礼的救命稻草,再赶去机场已经来不及,他慌忙开着车前往目的地。

谢千琅坐的航班起飞的时候,身边的座位空着,机舱里的人听从机组的广播关闭了网络,发生在高速路上的重大事故成了信息流里被忽略的部分。

故事已经快要讲到尾声,傅闻礼讲话太多,闷声轻咳:“看到车撞过来的时候,我满脑子都在想,怎么还是没想好该怎么跟她解释。”

“太遗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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