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顿时喜上眉梢:“不愧是先生!果然,先生早就考虑到了,也早就想到了应对的法子!”
星寰笑,却不居功:“只不过这样一来,请将军从京城带来的药材便消耗殆尽了。这些药材,本就是为京城的禁军准备的。中原士兵,受不了南方潮湿阴冷、深山多瘴气的环境,必然容易生病。这不需要什么占卜窥天的神算,只是常识罢了。”
我连连点头:“先生说什么都对!”
星寰挑眉:“将军如此行事,倒有些危险了。”
他这话倒是让我想了半天才想通是什么意思。这意思应该是责怪我太信任他了吧?确实,他说什么我都信,他要我做什么我都会照做,我确实不会怀疑他。
但那是因为我跟他已经认识这么久了,他确实从来没有做过对我不利的事。他帮了我那么多次,好几次如果不是他,我早就玩不下去了。我不信他,又信谁呢?
再说了,有军师是真的爽。我这个亲力亲为的劳碌命性格,总算有人帮我分担一些了。
当天晚上,我留下了黄权和陈庆,继续负责战场打扫,自己带着星寰和李正,跟着司马昭进城向司马懿复命。
占领蜀军大营之后,快报已经第一时间送进城中,司马懿早就知道了。后来我到了现场发现大量染病尸体,又立刻派人进城通报,建议司马懿暂时不要亲自过来。他重伤之后的身体,免疫力应该还处在较低的水平,我担心他中招。
想想看我真的是妇人之仁。这要是换了什么复仇爽文,我就应该搜集一些病人的□□之类的,处理一下,想办法弄到司马懿身边,神不知鬼不觉地让他“染病而亡”,一劳永逸。最不济也不该提醒他,就该让他来,染病是他活该。
不过想想看,司马父子现在又没有做什么,我不能因为尚未发生的事随意报复别人、伤人性命,那样做与暴君有何区别?
再说,曹叡和我,现在还是需要司马懿的。
战场尚未打扫完毕,缴获的战利品也没有确切数字。不过不难预估,俘虏和战利品都很少。能看出司马懿有点失望,转而问我蜀军留下了多少尸体。
这问题我跟星寰之前也讨论过。尸体的数量没有很仔细地去清点,大概能有个三四千,已经算是很多。
我如实向司马懿禀报,他点了点头,淡淡道:“数万大军,若是只死了三五千人,好似并不算多。”
我心里微微一动。也是啊,诸葛亮的兵力虽然没有他号称的二三十万,六七万人总是有的。疫病造成的减员最多五千人,占比确实不高,他为什么走得这么痛快这么彻底?
司马懿大约也只是说了这么一嘴,随后便询问战事细节。我也将李正中计、差点被堵在山谷里关门打狗的经过如实告知,并未隐瞒损失。
“……现在回头复盘,诸葛亮在暗中撤退的同时,一定也在密切关注我军的动向。炸山给了他明确的信号,令他推断出我军发动攻击的确切时间,连夜撤离,留下了魏延断后。”
我说着,自己也觉得惭愧:“我的拙计反而令敌寇摸清我军计划,实在是弄巧成拙了。”
司马懿摆手道:“叔权何出此言?叔权的计策,在我看来并无不妥。诸葛亮诡计多端,即便没有此计,定然也能设法探知我们的意图。何况昨夜惊天一响,城中如今已经传遍上天震怒、崩山而绝蜀军、助我大魏得胜。叔权是立了功的。”
我心里好受许多。司马懿又道:“此战旷日持久,诸将辛苦,士卒疲弊。蜀贼总算退去,我等也终于可以安心过年。传我军令,全军休整十日,一切调动,年后再议。”
我和李正领命而出,刚走出府衙,却见荜红棘等在门外。
荜红棘和奚英并没有参与寻常打扫战场的工作,那并非他们的强项。我给他们的命令是搜索附近的山林,确保蜀军没有留下埋伏陷阱之类的。
见他找到了城里,我知道有事:“怎么了?可曾发现什么?”
荜红棘点了下头:“大营东北方向两处山谷中,发现大量蜀军尸骸,足有上万!”
我心头一惊,明白了。
原来如此,原来这才是蜀军的真实损失,所以诸葛亮不能不退、不得不暂时放手。
但是这么多尸体要烧到什么时候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