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韶低头回忆着,好像是在嫁给李珹之后,便学着喜欢他的口味,渐渐地,她也不知道是自己真的喜欢,还是为了迎合李珹改变了口味。
“我扭伤了脚,阿寒作为我的护卫,自然是负责将我背回来呀。阿兄,你好凶啊。”
云峥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嗔怒弄得不明所以,思索一番方才可能确实语气不太友好,曲起手指假意咳嗽了一下。
“召召,你也大了,要注意些分寸。”
“这个阿寒不清楚底细,你又岂知他对你是否另有企图?”
“他不会。”云韶语气坚定,让云峥好不容易缓和的脸色又黑了下去。
她觉得自家兄长今日的脸色真是精彩万分,好似京剧中变脸谱的戏法。
云峥不知,她却知晓,李珹大概是最不会被她的美色迷倒的人了。
毕竟她前世也刻意引诱过,可李珹都不为所动,做任何事都以礼相待,甚至怀疑过他是不是有断袖之癖。
云峥盯着她,似乎想从她的脸上发现些端倪,可云韶的神情过于坦荡,让他一时有些纠结,要不要将明王的身份告诉她。
“好啦阿兄,我已经长大了,有些事就不劳烦阿兄操心了。”
云峥叹气:“你自己有分寸便好。前几日收到姨母的信,南方水患频发,姨母一家会来长安小住一段时间,过些时日便会到了。表弟去年已经及冠,姨母有意亲上加亲,但父亲觉得此事应该与你商议,遵循你的意思。”
云韶惊得忘记脚上的伤,立马坐了起来,动作太大不慎吓到了正在给她按摩的白露。
白露:殃及池鱼。
“什么?孟勉那个病秧子啊。”
“仔细着些。你若不喜,我与父亲也不会逼你。”云峥见自家妹妹的反应,心中略有不安。
若妹妹喜爱明王,云家又该如何自处。
“阿兄,我还不想嫁人。再说了,我喜爱谁也不会是孟勉那个病秧子啊。成天抱着药罐子不离手,走两步就要被风吹倒,去河边捉鱼都能给自己感染上风寒。”
云韶回忆起自己这个表哥的风采,头摇的如拨浪鼓一般。
不仅如此,他来长安的目的也不是为了科考,而是避祸。
云峥嗤笑:“你还好意思说,你拉他去河边捉鱼,明知人家身子弱,还非要下水,结果着凉感染了风寒,高烧了三天不止。”
云韶手指一划,示意自己闭嘴。
“我瞧,阿兄还是先操心下自己的婚事吧,阿兄及冠都几年了。”忽然,她好像想到了什么,狡黠的说道:“阿兄觉得王尚书家的二娘子怎么样?”
云峥疑惑:“不就是你那个闺阁好友?”
云韶点点头。也不怪她这样问,只是她这个兄长过于操心她的事,得想些什么转移一下他的视线,只能坑一把自己的好友了。
“阿月生性善良,性格温柔,心思单纯,想来正合适阿兄这个古怪的性子。若是换做其他家小娘子,恐怕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鸡犬不宁。唯有这般明事理又温婉大方的小娘子,才能忍受阿兄的臭脾性。”
云峥扼腕长叹,一记爆栗敲了她的头。
“在你眼中,阿兄就这般不堪?”
“再说,我脾性哪里差了?”
云韶扮了个鬼脸,见云峥凝神不语,也不知是否听进去她的话。
可她心里清楚的很,王令月生性善良不假,但性格着实谈不上温柔,言辞闪烁未免有些心虚。
这一日发生了太多事,云峥离开后,云韶很快便睡着了。
李珹顺着窗子翻身进来,拿着一个赤金手炉。
他问过府医,脚扭伤后要先冰敷,再及时热敷,但云韶向来不喜下人值夜,晚上都是一个人,自然是无法治伤。
他心平气定,尽量用内力行走,不发出一丝声音。掀开层层叠叠的床帐,看着床榻上的人睡得香甜,眉眼舒展下来。
李珹将手炉用帕子包裹住,轻置云韶的脚踝,缓慢地揉捏,为她疏通经脉。
许是白日里太过劳累,云韶并未惊醒,她感受到了脚下传来的暖意,懒洋洋地翻了个身,嘴里不知道呢喃着什么。
李珹微微侧身,想听清楚云韶说了些什么。
“李珹,我不要喜欢你了。”
手上的动作一滞,李珹内心大惊,不敢置信地看着床上的云韶,心中百感交集。
云韶睡得很熟,并不知屋子里发生了什么,在梦里,她回到了陇原。
眼前映入的是一大片白,外面下着鹅毛大雪,院子里的梨树压了满身风霜。
宅院里随处可见的白布,云韶不解,走到前厅,一个棺椁摆放在正堂中间。
周围到处充斥着哭泣的声音,她呼吸静了一瞬。
这不是陇原明王府吗?是谁去世了。
她注视着廊下跪着一排身穿白衣的人,仔细辨认一番衣着,应当大多是明王府的下人们。
里屋走出来一女子,她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只见那女子一身缟素,身姿窈窕。
她好似在训斥着前面的人,云韶想走进里面去一探究竟,听清她在说什么,可眼前像是有一道天然屏障,她动弹不得。
她见那人手里拿着一个画卷,将它放在了棺椁里。
直觉告诉她,棺椁里的人一定是她很重要的人。
眼角不禁留下了一行热泪,抬手抹去时,梦醒了。
梦里那女子是谁,为何会如此熟悉?
她的心似乎被一种悲戚的情绪包裹着,眼泪止不住的留下来。
为何会如此难过。
在她跟李珹和离之后的那个前世,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