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往后我会与你说,但不是现在。”
他换了个人似的,虽穿着素净白衣,却是浑身的肃杀之气。
萧翎看着他疲惫的神色,实在不忍再逼问,转身要走,却被拉住了衣袖。
魏玄之眉心情蹙,神情有些颓色:
“今夜可还要宿在宫中。”
萧翎原想回家的,看他苍白的脸色有些动摇,半天才憋出一个:
“……嗯。”
迎春阁中,魏惊春缩着身子沉沉睡去,萧翎怎么都睡不着,又怕惊着几夜未眠的魏惊春,只得披上外衣下了床。
空中还飘着雨丝,萧翎轻轻开了窗,清冽的空气钻入鼻尖,她才清醒了些。
一枝梅花横断窗棂,她探身要去触那片柔软轻薄的梅瓣,却看到了檐下负手而立的魏玄之。
萧翎被他吓了一跳:
“怎么不进来,外面怪冷的。”
魏玄之一手搭在窗沿,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萧翎看着他湿漉漉的眼神,不自觉伸出手背轻贴在他脸颊,温声道:
“怎么不睡?”
凉丝丝的触感传来,魏玄之握住了那只手,他垂下头,额头轻轻抵在她手背,闷声道:
“之后……我可能会变很多。。”
萧翎想到他白日的一番话:
“无妨的,我也会变,惊春也会……”
魏玄之默了半晌,还想说些什么,到底是没能说出口。
他牵强一笑:
“很晚了,当心受了寒。”
萧翎看着魏玄之执伞的身影没入雨中,总觉得他还有什么话要说,回头却发现本该熟睡的魏惊春将自己裹在被中,只露出一双圆圆的杏眼看着她。
“醒了?”萧翎放下窗帘走到床边,伸出戳了戳她前额。
魏惊春两手抓着被角拢住萧翎的腰,委屈道:
“感觉身边空了,有点害怕。”
她将头埋进萧翎颈间,闷闷道:
“……你快点嫁给皇兄吧,再生个小姑娘给我玩,母后走了,父皇连个面也不露,这宫里的日子越发难捱了。”
萧翎被她环着腰,勉强挤出一个笑来:
“惊春不若早些挑个俊俏郎君在外立府,届时我若赖在你的公主府,可不许嫌我烦啊。”
往后的几个月,萧翎好像意识到了魏玄之当日那番言语当真不是玩笑。
他变了个人似的,开始端方持重起来,皇上渐渐不问国事,他便与三皇子一同摄政监国,一举一动皆是帝王威严。
萧翎并没有将那日所见告诉母亲,李氏自参加完皇后丧仪便一病不起,长姐带着夫君回门了几次,李氏见女儿过的幸福,面上也有了些笑容。
两个月后便是她曾满心期盼的及笄礼,可遇上国丧,也只得低调操办。
萧翎看着往来的宾客,,他们曾在皇后的丧仪上出现过,如今又出现在自己的及笄礼。
宾客入座,她还呆楞的看着空荡荡的大门,仿佛下一秒,便有一个太监夸张的扯起嗓子大喊“皇后驾到”。
魏惊春来时,气鼓鼓的拉过萧翎:
“皇兄太过分了,竟不肯同我一起来。”
萧翎垂眼:
“应当的,二皇子身担要务。”
魏惊春没好气的冷哼一声:
“什么要务,我看就是被那储君之位迷瞎了眼,真是猪油……”
话没说完便被萧翎捂住了嘴:
“惊春,慎言。”
于此同时,皇城的紫宸殿中正歌舞生平,殿中迷香阵阵,美人赤身舞于毯上,帐中□□之声不绝。
魏玄之迈步踏入殿中,一个瓷瓶咕噜噜滚到脚边,几粒药丸漏了出来。
他嫌恶的闭上眼,躬身一拜:
“父皇唤儿臣何事。”
“皇上,二殿下来了。”近侍的太监出声提醒道。
皇帝这才命人停了歌舞,缓了缓才道:
“朕听闻那萧氏庶女今日及笄,不去府上道贺么。”
魏玄之一双狭长的凤眼闭了闭:
“儿臣自是要以父皇为重,如今父皇有要务在身,那儿臣便与三弟好好监国,旁的事都要在您之后。”
皇帝受用的笑笑,再开口便有些阴气:
“如今匈奴又屡屡挑衅,白大将军在边关驻守,位高权重,可是扼住了整个大殷的命根,玄之怎么看。”
魏玄之垂眸思索半晌,开口道:
“白将军为人清正,父皇又待下宽仁,恩威并施,儿臣以为他必然誓死效忠父皇,并不会生出二心来。”
“哈哈哈,便是监国许久,到底还是个嫩秧子,不懂人心啊。”皇帝笑的疏懒,全然不像是刚没了发妻:
“白大将军有个嫡女,叫白锦屏。”
“陛下。”帐中女子娇嗔道:
“臣妾的永和心仪锦屏那孩子许久,玄之和萧家孩子也是年少情深,您这般,是要棒打鸳鸯么。”
魏永和,是丽妃之子,也是如今与魏玄之一同摄政监国的太子备选。
“哼,一个从三品小官的庶女怎可为皇子正妃。”
“庶女”两个字被咬的极重,皇帝这话说的不留余地,字字敲打,魏玄之咬牙,下颌绷起青筋。
帐中皇帝侧身换了个姿势,示意丽妃为他换衣:
“玄之,你意下如何。”
魏玄之咬咬牙跪下,扬声道:
“丽妃娘娘,儿臣心仪锦屏姑娘已久,若三弟亦是,恐怕儿臣要横刀夺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