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敏敏冲他一笑,不假思索道:“喜欢啊。”
谢蓝玉笑道:“然后呢?”
林敏敏收回目光,笑道:“到傍晚了,抱着狗坐在门口看一会儿落日。到了晚上,吃些晚饭,看会儿书,画一会儿画,抄一会儿经书就睡觉。等到周末,就带着我的狗,我做的胭脂,去赶集,凑凑热闹。卖的钱买点自己喜欢吃的美食,玩意,还有一些做胭脂的材料。”
“你想的这些都很好,只是……”谢蓝玉的面上似乎有些落寞。
林敏敏疑问道:“只是什么?”
“只是有些孤单。”
林敏敏有些沉默了,生活在二十一世纪,想吃什么就会有什么,想玩什么就有什么,想去哪里,几个小时内全国跑。
可是人却越来越远,没有谁敢将感情再全部寄托给一个人。
科技那么发达,信任却如此脆弱,不知道这到底算是进步还是退步。
“你为什么不带上我,带上你的家人一起?”谢蓝玉说着,眼神中似乎包含着一些失落。
“其实,我们现在不是在过的这种生活吗?现在这样就挺好的,那些,只是我小时候的想法,现在不是实现了吗,我挺满足的。”林敏敏找了个似是而非的理由安慰他。
目前这样的生活就很好了,只是,只是,太短暂了啊。
谢蓝玉看着她,不置可否,林敏敏调转话题,笑问他:“蓝玉,你理想的生活是什么样的?说实话,和你相处这么久,我……我还不是很了解你。”
谢蓝玉笑道:“你终于对我,有点兴趣了?”
林敏敏尴尬地笑了,她身处的那个时代,工作之后,绝对不会对人问东问西,比如说,办公室对面,离你三个工位远的同事,你未必叫的出他的全名。
不问才是常态。
林敏敏记起刚开始碰到谢蓝玉时,他晕倒在雪地中,是林父救了他,于是问道:“你怎么会出现在流放途中?”
林敏敏话刚落音,似乎勾起了他的思绪,眼角似乎微微泛红,她看了不由得暗暗吃惊。
无论发生什么事,他总是云淡风轻的样子,而此刻,她能明显感受到他情绪的起伏波动。
原来谢蓝玉是山原谢氏一族的庶族,分下来时已经式微,分给谢蓝玉父亲,谢老爹值当点儿的财产只剩闹市东门的两间铺子。
谢老爹有两儿两女,大儿子谢仲莲,老二便是谢蓝玉。谢仲莲为人颇为豪爽,喜欢与市井之人往来,与朋友合资开了一家米面粮油的铺子,他朋友的妹妹金氏常来铺子里帮忙,一来二去,两人日久生情,不久就看对了眼。
二子谢蓝玉,从小性情温顺文静,好读书写字,有些谢氏遗风。但是为人过于安静,在家中很得尊重,不过真正喜欢和他相处的并不多,唯有小妹常来找她说话解闷。
金氏过门后,家里越发热闹,不到一年,新添了个小闺女,一家人围着逗乐,也是其乐融融。
不二年,生了个大胖小子,金氏开始神气起来,拿出谢氏大嫂的派头,指挥两个姑姐干活。
对谢蓝玉也是冷嘲热讽,无奈他全当耳旁风,金氏奈何不得,全往两个小儿身上撒气,整日里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一两年光景间,两个女儿相继出嫁。
谢家父母本欲让谢蓝玉进京赶考,但是谢蓝玉坦言并无做官的愿望,只考了院士,做了个秀才,开了间私塾给人开蒙。
不多时也搬了出来,只逢年过节地回家看望父兄。
那年中秋,谢蓝玉带了些瓜果螃蟹,月饼水酒回家,那日姐妹也携儿女归家,一家人好不热闹,金氏难得温顺和气,一家人似乎恢复了往日的温馨,一边赏月一边说说笑笑,月至中天,酒杯已空。
大家各自回房睡觉。
等到第二天天明,谢蓝玉一睁开眼睛,便看见衣衫不整的金氏在旁边哭哭啼啼,不由得大惊道:“嫂嫂为何在这里?”
金氏便开始大声嚷嚷起来:“瞧你干的好事儿!大家快来看看呀,这个偷嫂的混蛋哟!”
谢蓝玉赶紧跳下床,将她往外拉,哪知她死活不动,一时气急,竟然将她衣袖扯断,露出白花花的一片胳膊臂膀。
此刻,一个男人怒吼的声音传来:“谢蓝玉,你还是人吗?!快给我住手!”
“二哥!”“小弟!”以及叹气声相继传来,谢蓝玉转头看去,只见自己的大哥,父母,小妹都站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