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怀瑾将那几张纸拿起来,一张一张仔细看,脸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佟贵已经摊在椅子上了,闻言艰难起身,声音颤抖到:“还魂术。”
周怀瑾愤怒将纸扔到桌上:“你还撒谎!”
周桁拍拍周怀瑾的肩,示意他冷静,温声道:“他并没有撒谎,他被骗了。”
佟贵闻言跌坐在地,半天没缓过神来,忽然大声喊道:“不可能,这就是还魂术,我女儿不是已经快好了吗,你们能拿到这个,不会不清楚我女儿的状况,她明明快好了!”他最后一句几乎是吼出来的,他脸上老泪纵横,比昨天看起来苍老了不少。
“你们一群假模假样的狗屁仙师,竟敢私闯我女儿闺房!”佟夫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
可能三人中周桁总是温声软语的,看起来最好说话,也最好欺负,佟夫人抬起手就要往周桁身上打去,周桁刚想往后躲,谢暄眼疾手快将他拉到自己身后。
“我女儿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就跟你们拼命!”佟夫人一掌扑了个空,自己摔在地上,顺势瘫坐在地,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喊。
擅入人家闺房就是不对,周桁蹲在她面前跟他道歉,安慰道:“对不住佟夫人,我们擅入令嫒闺房实是无奈之举,我们也不曾对令嫒做什么。但是这确实不是什么还魂术,你们真的被骗了。”
佟夫人哭得更大声了。
佟贵抹抹眼泪,起身将佟夫人扶起,安慰了好一会儿佟夫人才停止哭泣。
“我说,我都说,但是请各位仙师救救我女儿吧,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呐,我给你们磕头了!”说罢真的就要跪下给他们磕头。
“使不得使不得!”几人赶忙上前将他扶起。
原来,从半年前开始,佟秀秀就开始嗜睡,佟夫人只觉得是女儿犯懒。佟氏夫妇老来得女,向来溺爱女儿,也就没有多在意,直至后来一天能睡八九个时辰,佟夫人开始觉得不对劲,催促丈夫赶紧请大夫给看看。佟贵找了各种名医,江湖郎中,乃至江湖术士,不知吃了多少服药,也不知做了多少回法,始终不见有效。直至两个月前,佟秀秀彻底陷入昏睡,每天只能凭着汤药吊着一口气。,佟夫人整日以泪洗面,佟贵不知掉了多少头发。
半个月前,佟府门前出现一封信,问遍了整个平塘镇也没问出是谁送来的。那信中就写着这回魂术可救她女儿。信中说这回魂术是禁术,不可让旁人知晓。佟贵已经走投无路,别无他法,只觉得就算是禁术也是上天垂怜,于是请了四个不知是哪里来的仙师,开始施这还魂术。
周桁问道:“那密室中的女子是何人?”
佟夫人哭道:“那是我女儿的闺中小友,她叫沈雁回。大概两年前,我女儿与她相识,后来两人便时常往来。据我女儿说,沈雁回不是这地方的人。后来我女儿得了这怪病,她时常来探望,秀秀昏迷之后也不曾间断,是挺好的一个孩子。可是仙师说若要施那还魂术,需得找个八字极阴的女子,我知道沈雁回的生辰八字,所以,所以……是我对不起她!”
谢暄眼神冰冷,道:“救女心切,便要害了别人性命吗!“
佟贵哽咽道:“我们对不起沈雁回,我们该死。可我们确实不知道这还魂术会害了整个平塘镇啊!我也后悔,也想过人命由天,可是那几个做法的仙师跑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呐!我若有心害人,昨日就不会给你们开门,只是心存侥幸,走一半看一步,我实在是走投无路……”
周桁深吸一口气,不知道该怎么说出残忍的真相。
半晌,周桁终于开口,用最温和的语气说着最让人难以接受的真相:“这世间根本就没有还魂术,此乃摄魂术,是天理难容的禁术。那八字极阴的女子只是作为一个过渡的容器,将那些镇民的魂魄转为生机,为你女儿续命罢了。令嫒虽然活着,却……不会醒了。”周桁偏过头去,不忍再面对二老的泪水。
周怀瑾捕捉到话中的一点,问道:“你方才说,那仙师跑了?”
提及此处,佟贵依旧满脸愤恨:“确实跑了,他们说那是禁术,他们施禁术是要折阳寿的,要我多给些钱财,要我给五百两。为了给女儿治病,我只说先给二百两,剩下的等我女儿醒了我再给,谁知他们拿了我的银钱居然跑了!”
谢暄拿出那个小小的罗盘,道:“修仙之人的法器是不会胡乱丢弃的,你说他们是自己跑的,这个又怎么说?”
佟贵:“这确实是那领头的仙师的东西,但是我确实不知道您在说什么,他们不是自己跑的?”
周桁追问道:“你真的与那掌柜的不相熟?”
佟贵:“原来的掌柜将店盘出去了,这掌柜的只来了不到三个月,我与他确实只有两次生意往来,后来秀秀生病,我一心只扑在女儿身上,确实没与他再有往来。”
周桁还欲再问些什么,这时墙外传来嘈杂声,是那些镇民!只是这动静比昨夜大了不少,难道是又有人摔倒了?
周桁:“我出去看看。”
抬步往外去开门,一开门一个身影朝他扑了过来,只是动作有些迟缓,但比昨夜快了不少,周桁轻而易举躲了过去。往外再走几步,不得了了,他们本来在自相残杀,一见周桁,便一股脑全都朝他奔了过来。
周桁自己哪里应付的了,赶忙转身回去叫人,一转身便撞进周怀瑾怀里,周怀瑾慌张地赶忙举起双手,身体僵硬,朝旁边的谢暄尴尬地笑笑,示意自己并不是故意的。
谢暄黑了黑脸,周怀瑾悄悄往后退了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