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不仅是他们来自突厥,更因为康苏儿是突厥的圣女,也就是巫女啦,这个时间点未免太巧了。”逍遥客一直看康苏儿不顺眼,能踩两脚,绝不少踩一脚。
“哎,行止兄,你说呢?你有没有看出什么?”卢栀挤到陈舟身边,悄悄询问。
陈舟没有说话,反而看向一直沉默到现在的玉环。不在李隆基跟前,玉环也不再伪装,她看着湖面,眼神却没有具体的落点,金红的锦鲤吸引不了她,盛放的荷花吸引不了她,明明初春和卢栀泛舟池上的时候还有闲情逸致去追寻相依相伴的鸳鸯,目送缠缠绵绵飞舞的蝴蝶,看着柳枝划过水面的波纹,现在却只有百转愁肠,一点点消磨她过去的快乐。
“玉儿,你怎么了?”
玉环看着卢栀关切的神色,摇摇头,她没法说关于未来的事情,也不知道那些改变是好是坏,就算卢栀不会刨根究底,也不在乎自己有没有骗他,可她不能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我只是有点不安,毕竟马上就要见到太子了。”玉环还是选择了避重就轻,她说服自己这不算是欺骗,而是确实不知道以什么样的态度对待这个必须输掉的敌人。
她见卢栀似懂非懂的模样,好像对政治游戏还没有什么概念,反观陈舟和逍遥客倒是见怪不怪,可能是在又一坊的时日久了,又或者是陈舟早就掐算出因果。
“你知道些什么了?”玉环好奇地看着陈舟,说着和卢栀刚才差不多的话。
陈舟只是收回了看武惠妃和李隆基的眼神,对她摇摇头。
“天机不可泄露。”
玉环难得被哽住,难以置信地看着陈舟,她还是第一次见对方这么神神叨叨,又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
直到上岸的时候,玉环都揣着满肚子的郁闷和疑问,搭着卢栀的手跳下船时一脚踩空,直接摔在了他身上,好在少年生得比她高大了许多,底盘也稳,不然恐怕就是两个人一起倒在池边的泥地上。
她双手扶住卢栀的肩膀,撑开一定距离,可脚底下还有点麻,刚才又抽筋了,一时站不稳,只能半挂在他胳膊上。
“你的脸怎么红了?”玉环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明明就在树荫下,而且也没到盛夏最热的时候,水边还有阵阵暖风,怎么栀弟就热得鼻尖开始冒汗。
玉环没细说的是,她刚才仿佛听见了他强有力的心跳声,“咚咚”的,律动的节奏比每次他们排练完都要快上许多。
从前她只是觉得卢栀还小,只把对方当作弟弟那样爱护,当成一个可以说知心话的好友。可看着稳稳护住自己的小郎君,平日里看似瘦削单薄的肩膀实际能完全遮蔽住她,弹瑟擂鼓的手掌足以握住她两只手腕,或许那不是她单方面的错觉。
卢栀也不是因为天热,或者不仅仅是天热而面红耳赤。
喜欢她的人太多了,这却是她在李琩之后,第一次遇到一个这样简单又直白,偏偏好像还完全没意识到这是怎么一回事的年轻郎君。
她的心也因为发现他的不同而跳得更快了一点,尽管她并不想承认,可当手背拂过面颊擦汗时,感受到了滚烫的温度,让她一直自若的神情有了难得的慌乱。
偏偏卢栀还傻傻地看着她笑,小声问:“玉儿,明明你的脸才红了呢!”
玉环怪异地看着他,庆幸没什么人看到他们,又庆幸刚才两人说话声音都很低,不然真是不知道怎么解释,再把人吓到就不好了。
“咱们快点跟上吧。”玉环退开两步,双手捧住自己发红的脸颊,低着头看鞋尖。
没想到卢栀却把手伸到她面前,示意她抓着,而且还理直气壮地表示:“为了防止玉儿你再摔跤呀!”一举一动,全凭本心,没有被外界污染,这正是难能可贵的品质。
玉环没有犹豫,直接握了上去,那是温热的带有薄茧的触感,只要他轻轻蜷起手指,就能完全包裹住她,果然要比去年刚遇见时可靠。
走在前面的康苏儿回头看见这一幕,若有所思,喃喃道:“他们不是表姐弟吧?”
“康娘子说笑了,不是姐弟,又能是什么。”陈舟略带警惕地看了康苏儿一眼。
哪想康苏儿才是最不按常理出牌的那个人,她直接伸进道袍宽大的袖口握在陈舟的手腕上,冲他露出梨涡。
“像咱们这样,一个槛内人,一个槛外人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