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上次逍遥客和卢栀提起过又一坊,可玉环并不清楚。卢栀就算和玉环关系再好,也不会在朋友不清楚、没有明确表示的情况下,把这种可谓是“自己人的机密”随意说出去。
这份自觉守礼也是让陈舟颇为看重。
而现在提起,也是因为逍遥客说了一次又一次,他们没有完全避讳着玉环,卢栀也就顺势而为,他其实是不愿有任何隐瞒的。
陈舟看了逍遥客这个大嘴巴一眼,也没有否认,更没有责怪,只是一时没组织好语言,让玉环抢了先。
“你们不必顾及我,如果这话我听不得,那不说也无妨。”玉环本就不是一个好奇心很重的人,尤其是与自己无关的事上,好奇心害死猫,这也是经验之谈,免得被拿出去当枪使,或者落入别人的罗网之中。
“不,这不是秘密,尤其在前朝武皇当政时,关于又一坊的传说也算得上是洛阳怪谈之首吧!”陈舟轻摇折扇,“啪”地收回打在掌心,竟然有几分天桥算命先生的架势。只是他生得好,又儒雅贵气,那张天生的冷面让人没法瞎想,反而格外正经。
只是正经人谁说都事怪谈呢!
玉环可算是知道他们三个为什么能玩到一起去,可见骨子里多少有点相似,只是平日压抑住了。
“我不信世间有精怪妖鬼,就算信轮回,信佛信神也不信那些奇闻传说。”玉环怎么也重生了一回,否则就以她上一世凄惨的结局而言,怕是连神佛都不会再信了。
对于中原人而言,只有做实事不混日子混资历的神才是好神,一个萝卜一个坑,中原人不信无用之神!
至于那些都市怪谈,也就唬一唬没什么见识又迷信的老百姓,大部分门阀士族心里门儿清,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便不足为奇。
“倒是和鬼神无关,这又一坊是太宗在世时就有的,但前身似乎能追述至先秦,只是很多档案都在武周时被销毁,无从查证了。”说起这,不光逍遥客遗憾得很,就是内敛如陈舟也格外惋惜。
这又一坊正式改名就是在太宗朝,等传至第二任坊主时最为辉煌,而且背靠着天皇天后好乘凉,又是直接隶属于二圣,勘察百官、皇亲不说,全天下就没有他们不晓得的事。
时任坊主的俏罗刹总爱戴一副罗刹鬼面具,身手极佳,来无影去无踪,真真如鬼魅一般,是洛阳、长安可以止儿夜啼的可怖存在。
达官显贵、天潢贵胄对又一坊是又敬畏又害怕,加上后来酷吏盛行,少不得都夹着尾巴做人,也有胆大的意图谋反逼宫,却被逐一击破。
他们不仅是江湖百晓生,更是深谙皇家机密,若非忠心于圣人和武后,也不可能被委以重任。而天皇去后,便全权交给了天后,收拢权力,使又一坊的威名更上一层楼。
“既然这又一坊像你们说得那样厉害,怎么我长这么大从未听过只言片语呢?我家虽在洛阳城排不上号,但总归与其他家族沾亲带故,不至于和大部分百姓一样一无所知呀!”玉环质疑道,好歹仙实楼有李隆基背书,她前世多少知道一点,但这又一坊却像是凭空出现,或许是他们逗自己玩儿。
陈舟说起这也心有不甘,他倒不是贪恋权势,而是想利用这些便利的条件去帮助更多有需要的人,能提前预防总比事后收拾残局要好。
“我又不是逍遥,何苦骗你逗你,你信不过我,也不愿信栀弟吗?”陈舟看向玉环,满眼的认真。
“可是,阿栀知道的也都是逍遥兄告知的,做不了数。”玉环总觉得知道这些以后,自己的生活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因此下意识想要否定又一坊的存在,让自己心安。
这话让陈舟三人都词穷了,他们面面相觑,有些不知道怎么解释更好。
“我们也不是非要你知道这些,说来又一坊已经沉寂许久,自第二任坊主离开以后,便命所有人静默,第三任坊主也是照做无误,所以后来世上就少了关于又一坊的传说,渐渐便没什么人知道了。”逍遥客抢白道,他性子急,恨不得快些讲到重点,可有些事不交代清楚又会引起误会。
玉环其实心中已经信了大半,至少面前这几个人看着都出身名门,犯不着欺骗她一个从七品下衙吏的侄女,更图不了什么。
顶多是这披香酒太值钱,又难得,让她听故事听个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