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客小幅度地冲窗外努努嘴,又不冷不淡地说:“反正他们那些人也不知道什么,只怕以为我这是‘真名士自风流’呢!惠妃哪有那么多人手一直监视呢,没一会儿就能散去了。”
这也是实话,武惠妃的权力再大,拥趸再多,也不可能事无巨细地探查,毕竟和专司情报的仙实楼楼主韦夫人还不一样。
“韦青儿已经见过杨玉环了,这次去长安她也和我提起了。”陈舟的话成功吸引了逍遥客的注意力。
也许是祖上的恩怨,逍遥客厌恶一切和韦家有关的人或物,能有机会踩韦氏两脚,他绝不会只踩一脚。
即使韦青儿也痛恨着韦家的人,甚至间接让韦家万劫不复,都难以消除逍遥客的敌意。他撇撇嘴说:“我就知道你来京城肯定会见她,也就你能忍受那老太婆的臭脾气了。不过她怎么见了杨玉环,她不会说什么不该说的吧?”
他就是知道韦青儿那个老太婆不在洛阳才来了这里,否则只要一想到自己的情报会出现在她的仙实楼,就能掉一地的鸡皮疙瘩。
“这么多年你还是没变,韦家都没什么人了,她只是现在姓韦,从前也是不曾被韦家承认的私生女罢了。韦家对她的伤害比任何人都多,她的报复都算是轻的了。”陈舟淡淡地说,他也不怎么喜欢韦家,但仍会把韦青儿与真正的京兆韦氏区分开。
逍遥客没有接陈舟这话,显然还是更关注杨玉环的问题:“她到底和杨家那个小娘子说了什么,你就告诉我吧,寿王和武惠妃那里又要怎么弄,我瞧杨玉环不像对李琩有情的样子,可别是咱们这小王爷单相思了。“
陈舟一边思考一边用食指点着桌面,说:“可是不管是仙实楼还是我们这里,得到的消息都是杨玉环和李琩互相爱慕,上个月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了,栀弟虽然没说,我也知道杨九娘想要寻死,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是我们两方都不清楚的,能让人一夕之间彻底改变。”
“就算她改变了也没什么不好,皇室也不是随便哪个人都能适应的,再不想斗的人都不能避免成为别人的棋子和眼中钉,杨玉环不嫁进王府反而是好事,”逍遥客放下了琵琶,为陈舟倒了杯茶,又给自己添了点酒,好奇道,“仙实楼难道就因为这点小事特意找上她?韦青儿未免小题大做了。”
关于韦青儿找上杨玉环的真实原因,对方并没有明说,陈舟也猜不到,即使他能起卦卜算出一个大致的方向,可实在没必要,他总觉得这事不该自己知道,就算知道也改变不了什么。
有的时候人意可以扭转天定,但也只是很少的情况。
“我来这里是为了公务,你又为何突然过来,被人知道要参你一个玩忽职守了。”陈舟趁逍遥客不备便发难,但也不像是要追究的样子。
“行行好吧,我的好兄弟,总是在一个地方也很闷的,正好有私活,来一趟散散心。先前路上我还认识了一个有趣的人,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去长安。”逍遥客知道陈舟是好意,他也不想让对方为难,至少得让所有人面子上过得去。私活是真的,但与他本职相差不大,不值一提。
陈舟不再追问,本来也不是要紧的事,而且逍遥客的到来也给他带了许多便利,更能在寿王和杨玉环的问题上帮上忙。
“我已经示意杨九娘去找杨洄和咸宜公主,如果那边肯出力的话,这婚事多半能搅黄。”陈舟不得不防,倒不是杨玉环或者李琩有什么不对劲,而是他们背后还有武惠妃,又有易储和立后风波,并不是简单论感情的事。
逍遥客当然也一万个赞同让这婚事黄掉,只是他是个音乐家,对于党争和朝政的敏感程度有限。“要我说寿王自己也不是没再接触过杨玉环,难道看不出对方对他没有情意了吗?这事恐怕你栀弟要更着急一点,卢五郎可不是一般的在乎杨九娘啊。”
这话倒也不是调侃,而是显而易见的事实。卢栀在乎玉环的程度比他自己想象的还要深,只是他自己还没有意识到。
但陈舟还是提醒了一句:“在他们二人面前可不要乱说,栀弟心思纯善,玉环又是女儿家,不可开玩笑。他们都是真的把彼此当好朋友,何况栀弟也是我的至交好友。”
“好好好,我都听你的行了吧?”逍遥客无奈道,“不过话说回来,既然是不想嫁给李琩,为什么不直接让杨玉环和人家挑明,反而要迂回到公主、驸马那里?”
这倒是把陈舟问愣了,逍遥客的提议与他素日里思考、解决问题的方式相悖,更加简单粗暴,有效是有效,就是杀伤力太强,很容易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逍遥客当然知道陈舟的思虑,又说:“要不要赌赌看,我押就算是公主出面也不能让武惠妃罢手。”
“那就赌一个要求好了。”陈舟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