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科技无法带来的震撼,大自然送给地球所有生物的瑰宝。
李有希无声笑笑,是挺好看的,比书上好看多了。
要是能一直看下去就好了。
拍完这场,白冬槲是彻底不困了,脑子都快拧巴成乱麻了。
他躺在躺椅上发愣,小金过来给他灌了两口饮料。
“……为什么?”白冬槲无神的瞳仁缓缓移动,落到小金脸上,“是日子太苦了吗?我怎么感觉这奶茶是苦的呢。”
“……哥,买的凉茶。”小金托住他脸,“再喝奶茶你又得减肥了。”
更想死了。
白冬槲躺回去,手缓缓从躺椅上滑落。
忙活一阵,夜戏结束,明珊比他还要忙,还需要插一些一队以前出任务时的片段,当做回忆杀。
这些片段没有白冬槲的戏份。
白冬槲感叹了两句导演是会刀人的,眯了一会后,借着空隙时间捧着剧本到小角落里研读。
他难得认真,断断续续地细品剧本内涵。
雪又下起来了,雪和雨都极容易烘托出氛围感,白冬槲背靠着剧组搭建的临时木板屋,雪花在眼前飘洒,偶尔一两朵被风吹着,落到他肩头、纸张上。
演员和剧本想要建立联系,其实最看重情绪的。
但似乎刚刚消耗的情绪太多,不好找了。
他呆坐了一会,思绪总无法聚拢,感受到怀里的暖手袋逐渐变温,他低头继续阅读。
重复看到某句台词时,白冬槲叹出一阵鼻息,白雾随之撞向雪花,飘开,他眸光随意的跟着某朵雪花移动。
他伸手接了一片,雪花很快因为皮肤的温度融化。
“怎么躲在这里?”
头顶传来一道声音,白冬槲抬头,发现是导演和编剧正从对面屋子走出来。
不用他解释,走近的导演已经看到他手边的剧本了。
“看剧本还躲在这边看呢。”调侃了白冬槲一句,导演低头和编剧说了几句耳语,随后编辑和他点头致意走开了。
白冬槲看懂了,这是导演有话和他说。
他拿手套把旁边的凳子擦了一下,然后站起来伸出请坐的礼仪手势,恭敬示意导演。
活脱脱一个影视剧经典形象——狗腿子。
导演看了一眼凳子上的水痕,没和他的假模假式计较,坐到旁边拿起剧本,就着他正在看的那页读了起来。
“遇到问题了?”他问。
剧本的编写导演全程参与了,加上拍摄和指导,要问谁对剧本最熟悉,只有是他了。
的确是遇到了。
但是白冬槲不知道怎么去形容,这种感觉很空洞。
像下午的某个时刻拉开窗帘,积攒了一上午的雪还在飘扬,不断叠加,天空灰蒙蒙的,云低的仿佛在往下坠。
再精确点就是穿着白短袖去吃火锅,结果失误,洒了一碗红油在上面。
白冬槲沉了下情绪,试探发问,“导演,你为什么会想拍这样一个故事啊。”
进组之前他就研读过剧本,当时感叹发展,唏嘘结局,就和他看小说一样,但切实投入到其中了,真正的人和画面展现在眼前又是另一种感觉。
所有感官都被环境推着放大了。
“因为想骗一骗观众。”导演弯起嘴角,“想想之前我拍的剧全是阳光积极的,这次他们这肯定以为也是,然后点进去被刀得抱抽纸盒,我就想笑。”
白冬槲:“……”
他现在打110举报还来得及吗?
这里有人聚众诈骗。
“开个玩笑。”导演拍了拍肩头的雪花,“因为之前拍了太多正能量剧本的感悟吧。”
“所以我想换个角度去看看故事,去编撰故事。”导演其实比白冬槲大不了多少,说话时气质却略显老成,“观众已经看了太多相同的故事,我也是。”
“换个角度?”白冬槲戳了戳剧本被风吹起的页角,“这个角度会不会换的有点大了。”
毕竟男主在接近尾声的开始就死了,剩下的剧情全是以配角的视角在介绍。
赌赢就算了,万一赌输了呢。
“那就换个方向再来呗。”导演让他分一个暖宝宝给他,“谁职业生涯还没拍过一部烂剧啊,别说我了,那些大导演不也有拍得莫名其妙的剧本吗。而且你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嘛。”
他丝毫不提合作商和平台的压力,耗费的时间,说的格外坦荡。
白冬槲从兜里掏了两张递给他。
他是大三那年接触到演戏的,最开始演了个群演,后面通过家里了解了一些圈里的情况然后签了公司,他知道自己的实力,所以还算稳扎稳打,跑了一年龙套才接触配角。
烂剧他的确演过,还不少。
也是今年才好些。
“呐,绕回来,说说你刚刚遇到什么难点了。”
白冬槲挠头,“可能是后面的剧情太沉重了,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演了。”
剧前期他的戏份没多少,是主角团里最少的,到后期才是他的场子。
“就像往常一样演就行。”
导演一边贴暖宝宝,一边道,“不用有负担,保持好你现在的状态。”
白冬槲有点感动,这是夸他演得好的意思吗?
是吧,是吧。
感觉到身体回暖,导演抬头,只一眼就看穿他的想法,嘴皮瘪了瘪,有点不忍心戳破他的自信心,不过还是说了,“还记得我让你来试镜的时候只试了三段戏就通过的事吧?”
白冬槲乖巧点头,这话听着就是在夸他。
耶!
“你上一部戏我看了,人设还不错,你演的也还可以。摄影师天然的有见证和记录的特性,和向导的人设一致。”
“但试镜的时候我发现你身上这种特质尤为明显,抛开角色依旧存在,光是站在那里就有那种凝视所有人的剥离感,所以我选了你。”
白冬槲眨了眨眼,面上不显露异常,内里平静了一半的心湖却翻起涟漪,波澜接连撞在胸腔。
看来穿越的影响还是很大的。
“所以是你本身的气质就适配向导,不单靠演技,不用焦虑。真要说演技的话,另外,你的哭戏和难过的表现还差点意思。”
白冬槲:“……”
“技巧有余,情绪不足。”导演锐评道。
白冬槲:“………”
够了导演,不要再说了!
再说我破防给你看。
“收到。”他挂上职业面具,决定当回一个沉默寡言的打工人。
看他又开始装模作样了,导演无语片刻,身后恰好传来几声场务的呼唤,他拿过剧本,翻回当页还给他。
白冬槲接过来,余光略过划出的记号线。
想到刚刚被戳烂的肺管子,非常记仇的白冬槲决定往导演的肺管子也来一拳。
“导演,刚刚你说的换个角度是怎么个说法。没懂,求教。”
“换成你的角度呗,向导的角度呗。”导演敷衍着,朝着对面人大喊“来了”。“赋予配角生命力,故事才能完整。世界并不是唯主角论,登上山峦的人不是一开始就能成功,得有桥,得有路。”
“配角,会推动主角和故事。”
“配角的眼睛就是观众眼睛,你看到的就是观众看到的。”
白冬槲突然哑了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