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济双臂抱着桃叶,只管向里走,在刚迈出的前两步,就已经用牙咬住桃叶头上的簪子,将两枚簪子逐一拔了下来。
穿过层层帘幕之时,桃叶顺手抓住一处纱帐,蒙住陈济的脸,紧接着又缠住陈济的脖子。
陈济的手虽被占着,一只脚却敏捷地向前一抡,竟将那纱帐整条扯断了下来。
纱帐就挂在陈济的脖子上,伴随他怀中的桃叶一起摇摇晃晃,又一次靠近了那个红烛环绕、朦胧温馨的床榻。
然而这一次的陈济,完全没有了以往的温柔。
桃叶被放下去的同时,陈济便饿狼一般扑了上去。
此时此刻,桃叶深深地认识到,当陈济决心去做这件事的时候,她是毫无能力抵抗的。
她说不清楚内心是怎样的一种忐忑,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孱弱的身躯被卡在两根健壮的胳膊之间,丝毫不能逃脱、挣扎、喘息……
很快,她感到了清清楚楚的痛,越挣扎越痛,她就在这种痛觉中被撕碎了衣襟。
一种强烈的不甘,驱使她的双手像鹰爪一样,狠命地划在陈济的背面。
陈济也感到了清晰的痛,却不肯放松半分,反而愈加卖力地折腾桃叶,以战胜者的姿态,肆意亲吻着他的俘虏,享受这片刻占有的欢愉。
而桃叶细长的指甲,也一道又一道在陈济后背划过,一次比一次用力,划痕一次比一次更深,直到看见自己的十指全都沾满了血,才微微露出一丝快意。
许久之后,两个人都筋疲力尽,不知是在怎样的一种心境中,桃叶居然也睡着了。
陈济却睡不着,因为他背面的皮肤已经被划了个稀耙烂,太痛了,不能躺着,只能趴着,趴久了胸口又很闷,就反反复复坐着、趴着,勉强挨到东方发白。
清晨,准备离开的时候,陈济俯身吻了桃叶的眼睛。
桃叶是知道的,她早已醒了,但只能假装还在睡,不然她实在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陈济。
深情一吻之后,陈济下了床,穿上衣服,走出层层纱帐,打开了房门。
一开门,陈济便看到了采苓。
不知采苓是几时赶到这里,但见她满脸掩盖不住的欣喜,朝陈济行礼:“恭喜皇上、皇后娘娘喜结百年之好。”
但陈济的心情并不愉悦,他没有搭理采苓,只是静静地走了出去。
采苓忙在后面跟着。
采薇看着陈济和采苓走远,忙来到桃叶房中,掀开层层帘幕,走到最里面一看。
只见床榻上空无一人,地毯上都是被撕破的衣裙碎片。
采薇心中猛然一惊,无数种猜测从脑海闪过。
她又匆匆穿出帘幕,转到后门,总算看到了桃叶是好端端站着的,稍稍安心。
后门敞开着,桃叶就站在门口,她披头散发,迎着北风,闭着眼睛,轻轻感受着风吹。
“桃叶……你还好吗?”采薇忍不住问了一声。
桃叶睁开了眼睛,却没有说话,也没有去看采薇。
采薇静静站在桃叶身后,不知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担心和抱歉。
片刻之后,才听见桃叶的声音:“你称呼错了。”
采薇讶然一惊,她没想到桃叶开口说的竟会是这句,也回忆不起来自己方才称呼了什么。
“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桃叶始终不曾回头,但她知道站在身后的人是谁。
采薇只好离开了。
桃叶仍立在那里,一个人发呆。
她想起了初到永昌,她和王敬借宿在一户贫穷农家的那一晚。
那晚,因为王敬不接受她的爱意,她很难过,深情对他说出了几句肺腑之言:
「虽然我出生的那个时代很开放,同居又分手的人很多、离婚再婚的人也很多,可我就是很死脑筋,我就想从一而终,我已经跟了你,就绝不会再跟别人……」
王敬从来没要求过她从一而终,可她却把那些话当成誓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只肯等待那一个人。
可是现在……她食言了……
她慢慢坐了下来,坐在门槛上,闭上眼睛,仍静静感受着大自然的微风。
她觉得自己没有资格伤心,一路走来,不都是自己的选择吗?哪能又当又立?
又当又立……装什么清高?
她真的很想笑。
过了一会儿,她闻到一阵芳香,再次睁开眼睛,看到一群婢女搬着鲜花,一排一排地摆放整齐,远远望去一片火红,甚是好看。
婢女们一面摆着花,一面欣赏、讨论着这些花卉。
别的话,桃叶一概没有留意,只有一句飘进了桃叶的耳朵。
“今儿个花房里只有杜鹃花,别的一个也没有,巧的是,往宫里送花的那位姑娘,名字也叫杜鹃。”
桃叶警觉地站了起来,慢慢走近那一大堆杜鹃花。
杜鹃花上,似乎被赋予了某种独特的气息。
婢女们纷纷向桃叶行礼。
桃叶轻声问:“那位叫做杜鹃的姑娘,在哪?”
婢女忙答道:“刚在花房里见过,不知这会儿出宫了没有。”
“把她叫来。”
吩咐了这句,桃叶又回屋去了,回到了床榻上躺着。
做皇后以来,这是她第一次赖床。
突然之间,她什么也不想做了,只想这么躺着,不想吃饭,不想梳妆,也不想去管科举司。
好像一切都变得没有意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