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辞用手臂撞了下祁尘,问:“谁大?”
祁尘道:“我吧……”
“他叫你后辈?”言辞嘀咕一声。
祁尘一愣,道:“管他呢。”
四面黑墙陡然靠拢,墙壁无坚不摧,似铜墙铁壁一般。
话落音落下,邪念再无任何声息,狭小的空间里,连呼吸都不由得轻缓下来。
“小心!”
言辞始终留意着四面,却未曾看到脚下。一只奇长的黑色的手破土而出,双脚死死被它缠住,言辞低头一看,才发现那并非是什么手,而是一个长得黝黑的人,黝黑的原因也不是皮肉,而是身上遍布的黑毛。
叶木族?!
“哈哈哈哈哈——”一只叶木狂笑着钻出来,嘴里细密的牙齿一览无余,眼冒绿光,一口咬在言辞小腿上。
一股剧痛瞬间袭遍全身,言辞面色不变,长袖里甩出一柄煞气逼人的黑刀,看也不看地朝小腿挥砍。
叶木就地连滚,果然躲开。侧边寒光闪过,长归脱鞘而出,叶木刺耳的声音戛然而止。
言辞不敢大意,留心四处,可腿上阵阵剧痛实在难忍,不禁闷哼一声。祁尘正要动作,地面却突然翻滚不止,爆发出比刚才强上十倍不止的刺耳笑声,长归稳稳停在二人上方,暂时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白色罩子,隔绝外面已然疯魔的叶木族。
祁尘飞快的撕下袍角,再划开言辞的裤腿,言辞一惊,却无法后退,祁尘捏住了他的腿。
两排细密的血洞留着汩汩黑血,周围的皮肉像是烧伤一般,红肿皱缩。
言辞心里一凉,心想:叶木族的牙上居然有毒,难怪如此厉害。
祁尘快速处理了他的伤口,抑制住毒素的蔓延,细细包好伤口,仔细得让言辞一阵不自在。
一个个叶木凶狠地撞着阻隔他们的罩子。祁尘现在只是一具草扎的分身,神力锐减,在无数叶木的撞击下,长归竟有隐隐招架不住的态势,剑身微微颤抖着。
祁尘站起来,眼里一派平静淡然,定定地看着言辞,道:“帮我。”
平日一派冷漠无情,拒人千里之外的言辞在祁尘劈开黑墙后奋力狂奔,身后黑压压一片尽是叶木族的人,地上尘土飞扬,远远看去,真真有千军之势。
就在言辞跑出去的瞬间,被祁尘劈开的裂缝骤然合上,有些来不及跑出去的叶木悄无声息地被吞进黑墙之中,咀嚼声不绝于耳,余下的叶木目露惊恐,如出一辙地瑟缩不已。
言辞跑得快,身后的叶木追得也快。言辞脑子转得飞起,思索着如何摆脱它们。
不知不觉,脚下的土地不再平坦,不知何时,言辞竟跑到了一处山脚。
此山奇也怪哉,山势陡峭,怪石嶙峋,山上像是被一场大火席卷过,半山腰到山脚寸草不生,一片焦土之色。山顶的树木长得却繁茂无比,郁郁葱葱。
更奇怪的是,言辞一脚踏上焦土之时,身后黑压压的叶木立刻露出惊恐地神色,兴奋又害怕,期待着言辞的下一步动作。
言辞将脚收回,他们恢复如常,即刻就要一拥而上,再踏上去,他们又立刻停下。
言辞诡异地笑了笑,一只脚在外,一只脚在黑土上,立住不动,两厢对峙,默默无言。
可这也不是个明智的办法。言辞往后仰望,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兜头罩来,他眯了眯眼,弄清楚了这股熟悉感的来源。
这山,是叶木族圣女身死的那座山,也是供奉叶木族历任族长牌位的山。
言辞心里一动,扫过距他只有几步之遥的一张张黑毛面孔,一点点的将黑土上的脚往后撤。
叶木族死死盯着言辞的脚,在只差毫厘之时,一拥而上。言辞冷笑一声,脚尖轻点,飞身掠至半空。叶木族离他太近,明明都已经碰到了他的衣角,言辞突然离开原地,叶木族猛地停下,可后面的叶木全然不知,一股脑的冲上去。一个接一个,一个连一片,全部倒在了黑土上。
就像是把水滴进了热油里,叶木族轰然炸开,拼命往外跑,可黑土内外就像有一层无形的结界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叶木族惊惶地拍打着那层结界,仿佛进了这座山会陷入万劫不复一般。
言辞垂头看着底下哭嚎得万分凄惨的叶木族,袖子里的手不易察觉地动了动,眼里浮上一层犹豫之色。
就在这时,山顶葱郁的树无风自动,像是翻滚的绿色波涛。叶木叫得愈发凄惨,不断往人后缩,仿佛这样,就能避免他们不想面对的东西。
空气中传来泥土的清香,焦土之上竟冒出了一颗颗绿芽,言辞将手藏至背后,并不动作,静观其变,衣袍被吹得猎猎作响。
叶木的哭嚎声逐渐减弱,虔诚的跪在地上,朝着山顶的方向。
言辞顺着看过去。山顶的天空散发出五彩霞光,在耀眼的光辉中,出现了一个人形的虚影。
眼熟,言辞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