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电话挂了之后，手机被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

郁山一拳一拳地锤着墙。

李年凑了过来，帮他捡起手机，“哥，这是咋了。”

郁山静了静了，才说：“没事。”

“妹妹上学的事情安排好了？”郁山跟李年提过一嘴。

郁山：“差不多了。”

李年笑着，“也是一中？”

那里是这个城市最好的高中。

郁山：“嗯。”

“正好，我妹也在那上学，也是高三，完了叫出来吃个饭认识认识。”李年好心道。

郁山没拒绝，想着也是，有个人带着韩清也好。

郁山捏着手里的卡，脑中突然就浮现出韩清安安静静窝在副驾上的身影。

不犹豫了。

他起身去找了包工头。

还差2000，加一个月的夜班再加上国庆节加的工资，应该就凑齐了。时间过得很快，天气转凉之后的工地没有那么难熬。

在国庆节的最后一天，郁山在饭桌上醉醺醺得将钱送了过去，韩清拿到了入学资格。

当天晚上，郁山给李年打了电话，让他带着妹妹出来认识一下韩清。之后又想给韩清打电话，却发现韩清没有手机。

他看着自己的新手机，果断将卡抽出，转身去手机店又办了张新卡。

而他自己用着那个被他摔碎的手机。

他走着去了筒子楼，不太远，刚好能散散酒味。

等到203时，他已经清醒了不少，因为他清楚的看到了韩清在看见他时，眸中亮着的光。

韩清已经一个月没见郁山了。

她有些震惊，“你——”

“不认识了？”郁山故意说。

“不是。”韩清上下看了看他，觉得他瘦了一些，更黑了一下，今天穿的跟以前不一样，这次穿的pol衫，挺正经的。

“那还行。”郁山的声音有些哑，“走，带你去见新同学。”

韩清眉毛跳了下，“啊？”

“新同学。”郁山重复。

“真的嘛！”韩清有点不敢信，“可是万一报名时，我的户籍——”

“没问题。”郁山打断。

“真的？”韩清又问了一遍。

郁山斩钉截铁：“嗯。”

他说了收了她，就会负责。

这句话从来不是大话，而是切切实实得给她安排好一切。

韩清高兴得差点跳起来。

她对着郁山笑着说：“谢谢你，等我收拾一下就出去。”

也就是这个笑。

郁山心头突然涌起热流，觉得让他再干一个月也没问题。

值。

韩清收拾了一下屋内的画板和书，又换了身衣服，跟着郁山出去了。

他们到了一个新绛铜火锅店，这里的人天气冷了，吃这个的人会多一些。

等他们到的时候，李年跟他妹妹景亚湉已经坐在了一个四人桌上。

李年看着郁山身后的姑娘，是在工地上跑掉的那个。

他指着韩清道：“是你啊，你就是山哥妹妹啊。”

韩清看郁山，不太理解。

郁山给她大概说了一下那天，韩清想起来了，自己是跟他问的路，她淡笑着：“哥哥好。”

称呼落地，郁山挑眉。

韩清从未喊过他哥哥。算了，也不必纠结称呼。

他们入了座位，韩清跟景亚湉坐在一起。

她们两个性格一点都不像，景亚湉要比她更活泼，更调皮一些，说起话来很直率，说她们两个一个班，还说到班里有什么讨厌的人，离名字叫什么的远一点。

韩清有些慢热，一顿饭过半，景亚湉说了那么多，她一句话都没记住。

社交对她来说似乎是最难的事情。

对面的郁山看了出来，却没有插手，给她空间慢慢适应，偶尔给她夹一点菜，放在她的碗里。

韩清顾不上吃。

郁山才开口，“先吃饭。”

李年也跟着迎合，“湉湉，也说你呢。”

景亚湉不乖，“我不喜欢吃菜，可以点肉吗？”

“吃屁的肉，吃的是你哥的血汗钱。”

景亚湉直接筷子一撂：“那我饿着。”

“行行行。”李年也是服了，招手叫过来服务员，“加两盘牛肉。”

一顿饭吃得很火热，韩清胃口也开了不少。

中间她又听见了猫叫，她借着上厕所的名头，出去看了看。

这次真看到在树下的一只狸花猫。

她弯腰摸了摸猫，看了看周围，想着等一下吃完饭如果猫还在这里，就把她抱回去。

结束时，是郁山结的账。

景亚湉要回去了，缠着韩清的胳膊，“留个电话，我晚上给你发信息。”

韩清正要说自己没电话。

郁山就出现在身旁报了一个手机号，然后看着她，递给她一个手机。

韩清这次没拒绝。

等景亚湉走后，她站在原地，耳边出现猫叫声，回头看，那只小猫还在那里。

她抬头看着郁山，“我可以不住校吗？”

郁山问：“怎么？”

韩清指着树下的方向，“我想养那只猫。”

郁山看过去，顿了顿，蹙眉，犹豫着说：“住校可能更方便学习。”

韩清说不出话。

郁山看着她的头顶，“那是什么猫？”

“狸花。”韩清声音有些丧。

“多大。”

韩清走到树下，将猫抱在怀里，再次走到郁山面前，“三个半月。”

郁山不说话。

韩清便以为他不让养，她举着手发誓，不会耽误学习，还将之前的考试成绩报了个遍。

郁山看她特别认真，才道：“好吧。”

可能是觉得今晚的郁山有些不一样。

她看着郁山，莫名的直觉督使她问：“你是要走了吗？”

“嗯，”郁山也没想瞒着，“今晚的火车票。”

“会回来看我么？”韩清的眼睛在黑夜里闪着光。

他再次答了那一句：“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