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霉到家倒进高考无限流的第四天,高天无云,炎热潮湿,英语课正式开始。
教室里,宁生卷穿着短袖,心满意得地坐在1号座位上,哼着歌背单词。
经过补考,语文分数已经被女娲补天似的填上了,加之刚出的数学成绩,美美拿到100积分,不是问题。
今天的课程估计也很简单,随便提问开开小火车,就当是灵异游戏一日游了。
临近上课还有五分钟,西莱斯特姗姗来迟,手里拿着个小盒子,春风得意,他将小盒子举在宁生卷面前,心情不错,“猜猜里面是什么?”
宁生卷的指尖按在纸面上的erforschen和bestrafen,抬头看了看,没能看出什么名头,“什么?”
西莱斯特笑笑,精致的小盒在他手中像是灵巧的魔方,分秒之间就被细长的手指打开,露出了绒布上花纹复杂的钢笔。
西莱斯特将其递给宁生卷,“祝你笔下生辉,科科第一。”
宁生卷接过笔,“给我的?”
笔杆线条流畅,重量尚可,看着就积分不菲。
西莱斯特这又是耍的哪门子疯?
宁生卷拔开笔帽,左看右看,“藏了机关?”
西莱斯特坐在位置上,“没有。怎么会这么想?”
宁生卷眯起双眼,“感觉你不怀好意。”
西莱斯特佯装讶异,“怎么能这么想。”
宁生卷没搭话,两指夹着钢笔转了转,而后收于手掌,浅笑道:“那我就收了。”
西莱斯特点头,“你喜欢就好。”
两人有一嘴没一嘴地闲聊着,没一会儿,克里斯蒂安老师便从拐角处走来,臂下夹着银色教鞭,西装笔挺,示威似的跺了跺脚。
原本窸窸窣窣的教室立马安静下来。
克里斯蒂安老师摩挲着教鞭,“我布置的作业,都完成了吗?”
学生们大都垂头,稀稀落落地回应着。
克里斯蒂安老师看向前排的0号和1号,嘴角以极快速度抽动了几下,又迅速恢复正常,两手交叉,笔直地站在讲台边上,说:“既然完成了,那我们开始检查吧。”
宁生卷不以为意,横竖这节课也翻腾不起来多少水花,勉强听一听就得了。他翻着手中的小词典,分神想着送礼送钢笔的一百种诅咒小妙招。
送钢笔,总不能是西莱斯特突然良心大发,决定与他一笔泯恩仇了吧?虽然他们之间也没什么实质的恩仇。
但想起西莱斯特的种种欠揍表现,以及他看着自己时那犹如被毒蛇缠上的阴湿感,宁生卷决定持保留意见,再观望观望。
台上,克里斯蒂安老师的目光扫过整个班级,逐渐拧起一个笑。
“首先,”他走下讲台,略显乌黑的唇角干裂,随着他的唇形翕动而渗出些血液,“这节课是外语课,为了学外语,我们将会为你们提供十分完美的语境。”
语境?
宁生卷按笔帽的手一顿。
他抬起头,就看见克里斯蒂安老师正瞳孔如针地盯着他,面上带着诡异的笑容,嘴唇没开,声音先出:“本课分为两部分。一是驱鬼仪式,二是拉美登革热。希望各位都能获得理想的学习成果。”
宁生卷默默地将笔放回口袋里。
驱鬼仪式。
拉美登革热。
这算是哪门子外语?
这时,西莱斯特回头,玻璃般透澈的眼珠里掺着几分笑意,低声道:“喜欢吗?”
“……”宁生卷看看正大光明说小话的西莱斯特,“你就不能做个好学生?”
不要随意上课大小话,万一老师怪罪下来,连累了他怎么办?
西莱斯特了然,“你是说,我是坏学生?”
宁生卷皱眉,觉着好像哪里不太对。
果然,西莱斯特的下一句同样怪异:“那你是要惩罚我?”
宁生卷没说话。
西莱斯特垂眼看了看词典,念出一个德语单词,“bestrafen?”
宁生卷忍无可忍,“你能不能正常一些?”
“你想让我怎么正常。”
宁生卷想了想,抬起上半身,把住西莱斯特的下巴,不算强硬地别过了他的脸,“专注于驱鬼和登革热,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哦,好吧。”西莱斯特面上遗憾地答应着,脑中却将宁生卷的手指描摹了近千遍。
谈话间,教室景色大变,已从窗明几净的亮堂教室,变为了昏暗无光的教堂房间。
房间中,神父担忧地扶着椅子,瘦削的面容上写满了疲惫,空荡荡的袍子下,仿若空无一物,穿堂风悠然而过,吹得袍子轻轻扬起,映出了凸起的肋骨。
他起身去拿蜡烛,宁生卷后退一步,避免挡住他的去路,在余光中瞥见了他的周围,除西莱斯特以外空无一人。
同时,那种被游走着的毒蛇注视的感觉又来了。严格意义上来说,那不能算是毒蛇,因为宁生卷能感受到,那束目光没有杀意,也没有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