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鸣的手架在半空中,心头想发问,但又觉得无从问起。
浮生阁立世多少年了,反正没有人清楚,这么多年它专门收集信息,想必知道荼蘼伞也是很正常的。
结果,娄鸣想错了。
浮生阁对这玩意儿的了解,也就只是“传说”。
舒酒接过她的碗,放在一旁,指尖顺着碗边游走,半低着的头将她面部表情遮得更是朦胧。
局势一度扭转,如今的娄鸣似乎已经没有她认为可以拿捏人家的资本了。
舒酒声音依旧糯,“如果你不知道从何说起,不如,我问,你答。”
这一连串的动作,太过熟悉了,同光嘴角都压不住,轻飘飘吐出几个字:“学得倒是很快。”
舒酒:“ 它除了能困住魂魄,还有些什么厉害之处?”
“厉害之处?”娄鸣细细思索,“它可以藏魂。”
娄鸣观察着舒酒的神情,紧跟着说:“不是你认识的那种藏魂,等你让伞里困着的魂归世后,你可以把荼蘼伞炼化成你的武器,因为你体质特殊,会吸引很多阴魂,这不见得是坏事,你可以把这些阴魂收到荼蘼伞里。”
这在舒酒眼里看来,和现在的同光也没什么区别,她自是不愿意的。
“我不愿意养其他魂。”
闻言,同光漫不经心的脸上闪现过一丝晃动,但很快又消失得无影无踪。现在的他有着一种很难言清的心情,明明自己死期不远了,两朵半莲的时间,舒酒不一定能上昆仑,即便上去了,也不一定真的能找到他的身体,所以总体来说局势并不乐观。
可奇怪的是,他心情好得很,好到看着眼前的小姑娘竟然也觉得好看起来,也不觉得她笨了,似乎和初见时的她不一样了。
同光心想:我真的很适合养各种生灵。
迦楼罗就被养的很好,舒酒也是。
他手指敲打在窗檐,每敲击一下,就有一颗荧光粒子跳出来,很快聚成了一只蝶,扑扇着翅膀飞了出去。
娄鸣了然,“不,你理解错了,这些被藏在荼蘼伞里的魂不用你养,照书上所说,就等同于他们被你收到荼蘼伞之后,就会听命于你。你功力尚浅,极阴体质可是很危险的,你自己护不住自己,所以他们可以护你,也可以帮你斩杀仇敌。”
说到斩杀仇敌,娄鸣音调变重了一些。
舒酒点点头,听见身后有脚步声,想来是温呢喃来了,她暗暗瞥了一眼同光,心绪突然烦乱了起来,不耐烦地催促:“还有些什么,你一次性快些说,这般磨蹭,我可没什么耐心。”
娄鸣不明白她突然而来的情绪,盯着空荡荡的碗和她葱白的手指,急忙道:“能藏魂,已经是最大的杀器了,若你能用得好,天下没几个人能胜过你。还有,它还可以形成一定范围的罩壁,但这个不算什么,很多人都有这样的武器,再别的......我也不知道了。”
舒酒跳下窗,指尖划过断刀,如约给了她血,只不过远不足一碗。
娄鸣看着仅覆盖过碗底的血,听见她说:“我这久太瘦了,身体不好,没多少血,这点应该够你用了。”
舒酒已经迎着温呢喃走过去了,娄鸣暗暗骂了一声,也不好再追上去。
这点血量救她一命堪堪足够,但是离她想要的还远得很。玲珑血太稀有了,但她也不是没有见过,只是这姑娘身体里的玲珑血不一样。娄鸣抬起头,透过窗子看着小姑娘走远了的身影,喃喃:“你到底是谁?”
舒酒的左手缩在袖子里,指尖的伤口处被一道冰凉覆盖着,压住疼痛。
左边是同光淡悠悠的声音:“下次再这么不打招呼就伤害自己,就让你疼死好了。”
右边是温呢喃的声音:“尊主先前打过招呼,说你见过神心门的娄师姐之后,你就要启程上昆仑了。”
她左边耳朵似乎更好一些,待同光话音落了,她微微哼了一声,道:“你刚刚说什么?我在想事情,没听清。”
温呢喃好脾气地重复了一遍。
怎么都说打招呼,她抿了抿唇,从温呢喃的话里听出了另一个意思:温呢喃没有看见她左边的同光。
“嗯,我这会儿就要走了。”
她的声音不大也不小,被转角那边的人接了过去。
“姑娘不急着走,昆仑已经闭山了,下次开山要到腊月了,不如就在了凡山庄住些日子,让呢喃带你好好逛逛玉泉,还是有很多好地方的。”
舒酒循声看去,那张脸和温呢喃有七分相,这就是温了凡,她视线很快从他脸上划到了他身后的人身上。
黑色长袍,多余的一条纹饰都没有,她好奇地歪过头想看一眼那人长什么样。
恰巧的是,那人也侧过了脸。两人的视线相撞,舒酒忽然像是被人揪住了魂一样,反手下意识就往旁边抓。
同光被她猝不及防地一带,也跟着往前看去。
感觉并不太好,那人总带着一股浓烈的邪魅和熟悉,可那张脸确实是没见过。
长得如此这般精致的男子,实属少有,同光不得不承认,黑衣男子的长相确实动人心魄,但也不至于让舒酒如此激动吧。
“认识?”
他的嗓音很低,听上去就是心情不太好。
舒酒微喘着气,不敢回头,她不敢确定他们几人有没有看见同光,只小幅地摇着头。
黑衣男子向前迈了一步,眼眸半开,“我是燕安时,你叫我安时,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