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通风很差,娄鸣的一举一动都散发出药味。
身后站着同光,舒酒的心算是彻底放了下来,她将荼蘼伞抬高了些,仍旧没有看到多出来的半朵莲。
“你看得到吗?”
身后的人淡淡地嗯了一声。
与此同时,娄鸣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整个人弹了一下,眼底暗涌过某种情绪。
“神心门只有我一个人了。”
娄鸣扯过一床被子盖住血水盆,尔后放下脚,把盆往墙角推,笑得可亲可近地看着舒酒,“我告诉你荼蘼伞的事,你保我一命。”
舒酒眸子微微动了一下,微不可察,“我?你为什么认为,我可以保你。”
娄鸣就连笑都已经有些费力,“因为你背后有人。”她尝试去观察小姑娘的反应,可没料到她唯一的动作竟然只是把荼蘼伞收起来。
一时间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只能听得见娄鸣并不干脆的呼吸声,忽高忽低。
舒酒抱着伞,退到了窗边,缩着鼻子表达出对房间内的味道的不满,她抬手把窗子支了起来。
忽然乍泄进来的日光铺洒到床边,恰好晒到了娄鸣的脚上。
“刺啦”一声,她青筋暴露的脚背冒出一阵黑烟。
就像被烧糊了一样。
舒酒安静地看着,眼里却露出惊诧。
被灼伤的娄鸣表现得更是出乎人意,她盯着脚看了半天,须臾只是十分淡定的收了回去,整个人往后挪了半步,似乎一点也不疼。
终于,还是她打破了僵局,俩个人都有所求,但堵上生死的人则更是迫切,也更占了下风。
“你这小姑娘”,她叹了口气,“你刚刚看见了吧,我染了尸毒,真的快死了,了凡山庄也救不了我,只能让我多活三天而已。”
舒酒看着她肉眼可见的老化,也就这么一刻多钟,竟就像八九十岁的老妪一样了,可她也才三十多岁吧。
尸毒是什么,舒酒根本不懂,同光靠在她旁边的墙上,平静的解释:“她在死人堆里时间太长了,而且,应该是用了些什么手段,与那些早就死了的人交换。”
“至于交换什么,我想应该和宋悠然有关。”
不然凭着宋悠然被锁住的阴魂,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舒酒面前,更何况当时还有同光和纪无在。
一介几近飘散的新魂,应该是没有这个胆,也没有这个能力的。
可她偏偏出现了。这样一来,先前的疑惑自然也就解开了。
同光哼笑一声,一环扣一环,这些人倒是好手段,竟把小算盘都打到他眼前了。
同光的声音并不小,但娄鸣依旧自顾自地翻转着自己手掌,看来看去,有一种说不清的情愫。
所以,娄鸣看不见同光。
舒酒坐在窗台上,紧挨着同光,她清了清嗓子:“你刚刚说的,我身后的人,是谁?”
娄鸣:“浮生阁。你是阁主的妹妹,那你开口,阁主救我一次应该不难。你想要解荼蘼伞,这天下应该只有我了可以帮你了。”
舒酒晃着一条腿,听她讲话。
荼蘼伞,确实是传说中的东西,神心门也只是在一本禁书里有过记载。她年少成名,得尽了师傅和大师兄的偏爱,藏书阁里哪本书对她来说都触手可及,根本没有什么禁书这种说法。
所以,她才敢笃定,只有她可以帮她。
制作荼蘼伞费时耗力,要用种在长昼之地的荼蘼花汁浸色,伞骨用的是百年以上的兽骨,伞面用死而不僵的人皮。
单这些制作材料,就不容易凑齐,更何况制成之后还要放在阴怨之气最重的地方三年以上。
“所以,你是说,使用荼蘼伞害同……害我的人,是长久的蓄谋。”
娄鸣点头,毫无疑问,“更何况,谁能确定他是一次就成功制作出荼蘼伞呢,若真是……”
她笑得阴恻恻看着舒酒。
舒酒:“若真是,那我就必须除了他。”
闻言,娄鸣一愣,她想说的是“若真是,则舒酒危矣”,可没想到这小姑娘竟果断说出了最直接的解决办法。
但这话听来,多少有些可笑,若凭着舒酒就能解决了背后那人,那么她就不会在荼蘼伞都已经开了七朵半莲的时候,还如此茫然。
“你能不能除了他,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再慢一些,可能对方就要达成所愿了。”
“荼蘼伞表面上是锁魂离体,被锁的人魂力和灵力都将受到极大程度的削弱,可以说……没有灵力。”她挑起眉扫视着舒酒,没有发现她有任何灵力。
舒酒颔首,示意她继续。
娄鸣回忆着书里的记载,试图尽量能还原,但看着眼前这姑娘的现状和听说到的消息,总觉得多少是有些难以完全匹配的,“你被困在荼蘼伞里有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