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同光瓷白无瑕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皲裂,鼻尖不可思议透出了一点红,不过只是一瞬而已。
他指尖绻起,一股无形的力护住了整驾马车,清冷的嗓音传来:“无碍,你老实坐好。”
大体他的神明之力还是受到了极大的影响,所以即便有他在旁边,那些阴魂也敢不管不顾要来试着争夺玲珑血。
如今,他已经刻意调动神力,也只是堪堪将那群阴魂压住没有再往前迈。
倘若是以前……
罢了,都是过去很久的事了,想起来只会让他心里的唏嘘更难止住。
“继续前行。”
坨坨起身跑了起来,速度越来越快,舒酒一只手抓着窗子,另一只手还是紧紧攥着断刀,她真的是做好了随时杀出去的准备,浑身紧绷的样子让同光忍俊不禁。
“噗呲”
他笑得明显,迎来了舒酒的一记眼神。
离那群阴魂越来越远了,远到已经看不清,她才呼出一口气,复又想起了什么,急忙拉起同光的手,东看看西看看。
没事就好。
但同光软绵绵靠在小几上,脸色也比往常更显苍白。
她会做的不多,只是想到玄烛之前说过,她现在命系着同光,她好他便好,她离得远了,同光也会被削弱。
思及此,她将荼蘼伞塞到同光怀里,自己又朝着他挪了过去。
宽敞舒适的车厢,足够容纳五六人,如今更显宽敞了。
她紧挨着他坐,两人之间就只隔着几层布料,她耳朵很烫,但神色却没有什么不自然,反而极为有理地解释了一番。
“你这是打着为我好的名义,占我便宜?”
这话,她似乎是明白的,抿着唇扭过头小声嘟囔了句“想得美。”
与此同时的揽月城。
齐妩跪坐在地上,琵琶声宛转从她指尖流出,她的头微微靠向右边,那双水眸饱含风情看向珠帘后的男子,她看上去心情好极了,可琵琶弦上都已经渗了血,血珠从她指尖顺着滑下,似乎丝毫不疼。
谢辰阳闭着眼,嘴角噙着笑,心情应该也是很好了。
不知道弹了多久,她后背已经被汗浸湿了,王爷约莫半个时辰没有动了,看上去应该是睡着了,她停住手上的动作,刚要把琵琶放下,忽然听见那想念至极的声音。
“继续弹,本王没说停那就不可以停。”
她一颤,重新搭上弦,指尖的疼痛才像钻心一样传来,她不受控地呼声出来,恐惊扰到了他,急忙跪在地上。
“王爷恕罪。”
谢辰阳缓缓睁眼,看着珠帘摆动,放下支在额间的手,惯性地捻着掌上的老茧,可他武功被废之后愈发养尊处优,那些老茧早就被嫩滑的皮肉代替了。
“何罪之有啊?你不是才立了功吗?”
他嗓音低沉,一字一字像是敲动着齐妩的心,她又怕又贪恋,“齐妩有罪,我不该招惹宋悠然,搅了王爷的计划。”
谢辰阳明显不耐烦了,站起身丢下句话就走了。
她瘫坐在原地,脊背抵在窗边,听见有清朗少年声传来。
“辰阳王安好,阁主请您前去叙旧。”
“叙旧,叙旧,他要叙多少天的旧!一天这么闲,你们要倒闭了?”
……
王爷心情的确很好,只是不是对她。
她脑海里盘旋着王爷打趣那小少年的话,和留给她的话,心凉到了谷底。
“知错就好,但本王见不得人犯错。”
齐妩是毛遂自荐进入辰阳宫的人,暗地里的进入,她是辰阳王埋在烟花地的眼线,遇见方七在辰阳的计划里,让方七如痴如醉也在。
但害死宋悠然,却不在。
谢辰阳嘴上不饶人,行动却很老实,仪态端庄地坐在棋盘前,嫌弃地望了一眼对面的胖子。
“纪无,同光他们已经走了,你还不赶紧回敦煌,还留在揽月城干嘛?”他放下指尖夹着的白子,啪嗒一声。
纪无拍开他的手,不满道:“你放轻些,这副棋子珍贵得很”,他轻轻堵住了谢辰阳的招式,“我为什么还不走,你不知道吗?我走了,你能安生不惹事?”
“我年纪大了,经不起身边的人一个二个接连出事,辰阳,收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