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坐下,他瞅了瞅门外的雨和姑娘身后湿哒哒的脚印,他想了想,还是站起了身。
“你不好拿,要送去哪里,我帮你送过去。”
舒酒侧过头望了望他,见他手脚动作利索,两个纸人被他用一根绳子捆在一起。
“我,只要一个。”舒酒伸手指着那个女性纸人。
没想到,老头摆摆手,“买一送一了,单一个纸人我卖不掉。”
这是什么话,纸人又不是什么好东西,怎么还买一送一了,她能给谁啊,但老头已经提着纸人站在门外等她了,她抿了抿唇,心想稍后让玄烛处理吧。
而玄烛故作高深摸着下巴,从进了棺材铺就没有再说话,一直盯着老头看,但也没有看出多花,翻着白眼躺在舒酒肩膀上。
雨是在她走出棺材铺的那一瞬间停的,她说:“那就劳烦了,送到城外那儿。”
老头点点头,都不需要顺着看过去,就知道她说的是乱葬岗,也想到了定是从乱葬岗过来的,不然怎么会带了一身的阴寒气息,就连这么大的雨都没能冲刷掉。
他做的就是死人生意,多少是懂点儿阴阳术的,是人是鬼还是能分清。这姑娘才进门,黑猫就觉察到了不对劲,他无法窥得太多,但也没有觉察到她有什么心术不正的点儿,这世上吸阴体质的人本也罕见,巧了,连上这姑娘,他就晓得两个。
在他的认知里,没有坏心眼儿的吸阴体,大多都是可怜人,比如他内间里供桌上供着的那位。
他去上香,告知那位因此死了几十年的女子,店里来了与她同病相怜的人,想着当初自己没能救回来的人,如今要是能救这姑娘,也算了了自己的一个遗憾。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走着,他几乎听不见那姑娘的呼吸声。
只是不时转过头看见她安安静静跟在后面走着。
“姑娘为何来揽月城?”
若她也是为了月魄来,那他就打算劝她回去,根本没有什么月魄。
舒酒抬头,不知为何她并不想隐瞒,“为了神心门。”
闻言,老头脚下一顿。
半晌后,他叹了口气,道:“那姑娘来晚了,已经没有人了。”
他没有听见舒酒的回答,便知这姑娘早就知道了,又想到了前些时日城里那场闹剧,顿时醒悟过来。
“你这纸人,是为那宋家女。”
舒酒点点头。
这下,就说得通了。宋家女的棺材还是她未婚夫从他店里买走的,当时他还觉得奇怪,他的棺材铺在的偏远,通常都是城里穷苦百姓,或是府衙里犯了错的人要做白事才会寻到他这里,这些名门望族怎么会来他这里买。
如今看来......
他叹了一口气,继续往乱葬岗走。快到了,他就停下了脚步,也将舒酒拦住了。
“姑娘,莫要再往前了,你,体质特殊,再往前少不得要沾染那些东西。”他掏出火折子打算在这儿将纸人烧掉。
舒酒眼疾手快,将纸人扯了过来,“你可以回去了。”
她说的很快,音调都一直往下掉。
在老头听来那就是催促和不满,他一时也有些不快,心道真是好心当作狼狗肺,转头就走,走出几步,还是心有不忍,又折返回来,边走边大声说:“不是,你不要管这等闲事,乱葬岗里有几人当时死的很惨,怨气大着呢”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见这姑娘从背上抽出一把刀不管不顾的朝乱葬岗跑过去。彼时,四周平白扬起了大风,他心里惊慌,定是那些阴魂发现了这姑娘。
她的背影,似乎就像多年前的那个人一样,同样的不管不顾,同样的舍己为人。
他咬了咬牙,拽断了脖子上系着的红绳跑了过去,赛到她手里。
舒酒觉得手心刺痛,转过头,一双赤红的眼看着手里显旧的符。
也就这么一会儿,眼前的老人,整个精气神像是瞬间被抽走了一般。
玄烛扯着她的头发荡了回来,骂道:“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时候,居然给老子走神!回来!回来!”
舒酒回过神,看见玄烛又荡了出去,长着嘴又吸走一阴魂,看着它要吐了的模样,舒酒把它揪回来放回肩膀上,朝后瞪了一眼,“你把他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