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点了数十根蜡烛,灯火通明,雨滴洒洒打在窗上,没有停过。
同光不是没有听见那些怨声载道。
每每自己的情绪恢复了下去,却又在转头看见舒酒的模样时,就会又起波澜。
她还是那模样,蜷缩在角落,不吃不喝,止不住的颤抖。
同光试过了很多办法,有的时候她会抬起眼迷惑看他,可那眼神,空泛涣散,明显地,她还是什么都看不见。
荧光粒子在她头顶跳动,片刻后晃晃悠悠飞了回来,落在同光鬓边的头发上,叽叽喳喳无声的说了很多。
杂乱无章,但这些东西毕竟是同光养的,他还是能从那些废话里抓住重点。
舒酒体内有一个屏障,是她自己竖起来的,包括这一次的失明也如此。
别人救不了,只能靠自己。
同光站起身,觉得那么僵坐一夜,竟全身骨头都在叫嚣。
“到底还是老了。”
门外响起说话声,谢知安一如既往的啰嗦,嚷嚷着自己错过那场大战十分可惜,没有见到小师叔的威武霸气。
要问起他去哪儿了,他竟也说不清。
只道自己跟着一起走进了大雾里,然后就迷了路,怎么喊都没人应他,也不知道是撞到了什么竟昏迷了过去,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在了凡山庄的别院里。
观南无心管那些事,舒酒的状况实在不好,就连尊主都查探不出个所以然,他更是忧心。
倏地,他想起一人。
“谢知安,你那天是不是说过昱姮是不是也来了?”
谢知安:“嗯呐,要我去把她喊过来给舒酒看看吗?”
观南停在了舒酒门前,凝望着那扇紧闭着的门,他屏住呼吸,能听见尊主在和舒酒说一些稀奇古怪的故事,只有尊主一人的声音,捡货发出的笑声也是他的。
他默了默,有气无力的答了一声嗯。
身后的人没有回他,他也没有在意,只是失神的转过头朝着自己房间走去,就连关门也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温呢喃还差一步才完全站上三楼,她就那么微微仰着头看着眼前那一切的发生,待观南从眼前走过并且没有给她任何一个眼神之后,她才挑着眉蕴着些许不愉快,问道:“发生了什么?”
见到她的到来,谢知安只觉得头都大了,现在的情况并不妙,这位大小姐还要来插上一脚,岂不是会更乱?他蹭了蹭鼻子,收拾好了表情才转过头,迎上她的问题。
“呵,温大小姐这问题可是问倒我了,毕竟当时你是在场唯一的旁观者,而我”他反手指着自己,心里说不清的滋味,道:“不过只是一个局外人罢了”。
温呢喃没有想到他会这般,倒是愣了片刻,尔后她嘴角噙着笑低下头,看准了脚下的台阶才迈上去,慢慢说道:“那阵仗,我宁愿是你。”
她走过谢知安身旁坐到了廊下,带起的余香还停留在谢知安唇鼻处。他认识温呢喃好多年了,但似乎从来没有见过她狼狈过,甚至可以说每次出现都是精致完美的。
雨似乎小了不少,只是还在潮湿得过分,让人觉得黏黏糊糊。整座城市,依旧被一股阴郁的气息笼罩着。
谢知安看了一眼舒酒的房门,才走向温呢喃,隔了两个座位坐下,口气里带着调侃。
“怎么?觉察到危机了?所以忙着来找观南?”
温呢喃依旧含着笑,只是这笑不达眼底,语态淡薄:“能有什么危机?是我的终归是我的,不是我的”,她停顿了下来,眼神流转到了正对着的门,声音略略大了些:“我也会让他成为我的。”
楼下传来了小二的招呼声,算是这些天的第一波客人了,谢知安好奇的探出身子去望。
想知道是不是哪个世家大族又闻风而来了。
“去去去,一边儿呆着去”进门的人,青年模样,态度张狂,抬脚就蹬开了小二,骂骂咧咧落了座。
谢知安听着那些粗俗至极的话,余光瞥着温呢喃,却并未见到她有任何变动。
只是没什么所谓的说了句:“市井无赖罢了,倒值得你多看几眼,不如去看看你的好兄弟魂还在不在,实在不在的话,还不赶紧去找昱姮。”
她袖子间的流苏随着缓慢摆动,说话点到即止,见谢知安还愣在原地,才抬起头,轻骂了一声“呆子”。
“不是,不是啊,观南好好的啊,怎么会魂没在?”
那个滕烟摄了他们几人的魂,不也已经被小师叔破了吗?谢知安不解的想着。
温呢喃叹出一口气,站起身没在搭理,只是径直走到舒酒的门前敲了三声,开口询问:“舒公子,我是了凡山庄温呢喃,听闻舒酒姑娘状况不妙,恰好我略通医术,可否让我替她看看?”
门内讲故事的声音停顿了片刻,没过一会儿又接着说。
已经有太多太多年没有人喊过他舒公子了,当然了,那些年他大多数时候都是被称呼为“舒小公子”,一个自身灵力还没有完全释放,全靠着家族闻名的小公子。
那时,知晓他名字的,又有几人呢,寥寥可数。
同光听着门外的人礼貌有度的唤他为“舒公子”,倒让他一时有些恍惚,没有立刻明白过来是在喊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