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抬起头,张开嘴,根本说不出话。
就在这时,躲在他身后的小姑娘突然从地上抓起一把土扔了过去,趁机又猛地超大祭司跑去,嘴里大喊一声:“你不准动他!”
尔后,同光看见大祭司右眼插着一根木钗,弯曲朴素,大祭司另一只瞳孔转动着一圈圈的金环,嘴里生涩难辨的念着些什么。
不待他反应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就感觉到小姑娘的手环上他的臂膀,将他往后拖。
嘴里不知是在安慰同光,还是安慰自己。
“神明,别怕,我救你......但是要有来有回,你要记得我救过你,等下次我有需要的时候,你要现身救我......”
同光听得很清楚,心道真是痴儿!这破世道,现世的神明早就不多了,也不会随便伸手救人的,更别提还想和神明讨价还价。
不知道小姑娘哪来的力气,竟真的拖着他走了好长一段路,浑浑噩噩之间,他似乎听见小姑娘敲城门,又仿佛她在谁交谈,还有马蹄声......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躺在干净清香的被子里,晨风轻拂,窗檐上挂着的铜铃清脆响动。
门被从外面推开,一个顶着大肚子的华服男子进来了。
舒酒:“浮生阁?”
同光颔首。
时至今日,同光都不知道,那夜那个小姑娘到底是否真的存在,若是存在,又去了哪里,怎么还不来找他要那一份救命之恩呢,毕竟他后来一骑绝尘,名声鹊起,同光大祭司的名声如日中天,天下谁人不知呢。
“你没问过胖掌柜吗?”
怎么可能没问过,他还不止问了一遍,可答案都是
“真没见过什么小姑娘,我也是因为整座浮生阁铜铃响了一整夜,才知会又贵客上门,那夜我就一处都没去,守在门边,可谁知道你竟然会出现在西窗下啊。”
那几年,他和胖掌柜真的用了很多办法,可都没找到那小姑囊,就仿佛人间消失了一般
同光抬起眼,又像刚才那样看她,眼神迷蒙。
舒酒思忖半天,开口问:“你这么看着我,莫不是......她是我?”
同光收回思绪,拿过荼蘼伞,才开口:“不是,你不是她。”
说不上为什么,舒酒听到这话,竟然有一丝失落,莫名其妙。
“那就好。”
“好什么?”同光手指顺着金莲纹饰滑动,睫毛轻动。
舒酒转开视线,道:“互不相欠就好。”
同光嘴角默默上扬。
金莲在他手指下,流动得更快,天快亮了,月魄还安安静静躺在桌上。
舒酒:“你为什么不自己收着?”
他将荼蘼伞放回包袱里,把弯月刀拿了出来,道:“因为,我收不了了。”
同光看向月魄的眼神,很复杂,有些厌恶,也有着依赖。
“我这具躯体养不住它了,你先前也看到过了,我是从哪里将它取出来的。”
舒酒扫了一眼他的心脏。
同光:“我的命早就和它融合了”,他觉得很嘲讽,他和月魄相生相伴的这么多年了,可以说是互相成就,如今他从神坛跌落,就连月魄都......
这一夜,似乎很漫长,漫长到她耳听目睹了同光年少的岁月,漫长到可以扭转人生。
她将月魄收拢在手心,冰冰凉凉,这时她感触到了它的形状,随着她的摩挲,月魄也给出了感应,明明只是一圈光,却仿佛有一只肉嘟嘟的手也在试探性触碰她。
见状,同光眼里闪过一丝不明意味。
“我要怎么藏它?”
月魄浑身泛着亮眼的光,即便藏在包袱里,也遮盖不住,这不是明晃晃的告诉别人“我有宝物在身”吗?
同光看着她转来扭去的动作,只觉得好笑,小姑娘还是单纯天真,真不知道月魄是怎么选的人。
“我是怎么藏的,你就怎么藏咯。”同光揶揄道。
“不行!”舒酒吓了一跳,这怎么可以,她才不要把自己的命交给一块奇形怪状的......东西。
月魄扭了扭,她忽然觉得握不住它,手一下松了,月魄在桌子上弹了两下,立在她面前,眨眼间就钻到了她手腕里,消失了。
她“啊”了一声,手腕疤痕带来那种不自主的羞愧不受控制泛起。
“它”
同光今晚累极了,回忆都很消耗人,他起身走到床榻边躺了下来,阖上双眼,轻笑两声,“别担心,它不吃人,尤其不吃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