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光手指缩紧,稍稍用力,就将她连拖带拽地带到了西侧。
“你快点回去。”
他的语气不容商量,见她不为所动,又斥声了一遍。
舒酒被他一吼,愣愣点头。
见状,同光才呼出一口气,转手大力将她往外推,力道很大,在她猝不及防间。
她觉察到前方景物越来越清晰,习惯性开口:“你刚刚去哪了?”
却没有听到回应。
这才发现,根本没有人跟着她,顺着来的地方看去,只见同光还站在原地,脸上一如平时那般。
悲天悯人。
她气急,这人怎么回事?还不跟上来,等会儿又要去找他了!
“同光!你怎么回事!”
同光只是收回视线,迎上她的呼喊,神情未变,而她离开的势并没有降下来,也不受她的控制。
随之,是逐渐被白雪遮蔽的同光。
她伸出手,可距离却是越来越远。
跃出了那道无形的壁,光线亮得刺眼,她迅速闭上眼。
待再次睁开时,她扑在坨坨背上,荼靡伞和断刀掉落在地上,坨坨也迷糊的绕着树转圈。
周遭是没过头顶的浓雾,隐约间看得见枝横交错的植被,连泥土里都散发着极重的湿气,初闻时不知不觉,闻久了就开始迷糊。
这是瘴气,想起同光的嘱咐,她及时屏住呼吸。
不动声色地继续趴在坨坨身上,绕着看了一圈。
恍然大悟,根本没有什么雪中阁楼!她是被瘴气困住了,梦里所见全是自己的想象,夹杂了心底的恐惧。
梦里的场景,很多细节她已经不记得了,但她记得那种无助与压抑。
难怪,没有见到路上遇到的几伙人。
她趴在坨坨耳边,瓮声道:“坨坨,我们被瘴气困住了,你带我去伞那里,好吗?”
坨坨有些迷糊,似乎听进去了,但走走停停,甩了几次头才更清醒一些,走到荼靡伞边上蹲下身子,让舒酒能够拿到伞和刀。
伞身沾了不少湿泥土,颜色也有些暗淡,她撑着袖子擦了几遍也没擦干净。
只留着微闪的纹饰,不敢确定这东西的重要性,但总觉得应该是重要的。她换了一块袖子,努力擦干净那些金纹。
随着她的动作,金纹的光强劲了一些。
伞身回拍了两下她的手,同光的声音有些微弱,“把胖子给你的那个香囊挂到它脖子上,它会带你走出去。”
果不其然。
其实他们离瘴气的边缘并不远,也就一里左右。
可瘴气太浓,加上她并没有过这样的经验,中招也是很容易的事。
她一受了难,同光跟着就变弱了,想要有什么救人的举动也变得难。
等他发现舒酒被困在瘴气里的时候,为时已晚,更没有想到到后来她还一直呢喃他的名字,质问他跑哪里去。
听到她的哭着喊他,同光竟第一次有了奇怪的感觉,一个魂体感受到悸动。
同光大为震惊,他都数不清自己活了多少年,自己经历了很多事,跌宕起伏,也看过很多酸甜苦辣。
但唯独对这感觉新鲜。
他聚了力,硬撑开荼靡,遮在她头上,尝试着喊她出来。
可谁知她挣扎得很,手指甲刮在他的后背上,现在还辣疼。
而她尖叫着喊出那些话,字字句句落在同光耳力,和手背上的伤口一样的辣疼。
他想起她手腕褐色的伤疤,不难想象到这姑娘曾经经历过一段多么痛苦的日子,不然又怎么会在没了记忆的梦里,都能这么惧怕。
坨坨也不安起来,再这么动下去,她铁定要掉到地上。
这些泥土能量比寻常的重,能不沾染还是不沾染。
“果然是琅环”
他轻哧一声,透出不快。伸出手环住她,用了些力箍紧,感觉到她的轻颤。
“快回去,不然我就把你丢在这儿不管了!”
说完这话,她倏地乖了下来。不由自主地,他哼笑两声,揉了揉她的发,然后帮她理顺了挣扎弄乱的头发,才支撑不住回到了伞里。
这些事,他没说,她也不知。
她手脚有了力气,坐直后,才问他:“你好点了吗?”
“嗯。”
“是你救了我。”
“不是。”
她撇撇嘴,不是他,还能有谁,她记不得梦境细节,但是她记得他的声音。
不说就算,她把伞背回到背上,系紧了带子,犯了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