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忙了七八天,江夏王府天天忙着请人吃年酒,厅上和院内皆是戏酒,张灯结彩,亲友络绎不绝。
洛洛头一回见这样热闹的场景,兼之下山之后没有王管,每日任意纵性游荡,满院子里撵着熊猫儿和兔子跑。
王府这几日来了不少远方亲戚,平日里不多走动的表亲均带着家眷来了,府内众人聚在一块说说笑笑。
赵大奶奶自那日失了年节的差事,便郁郁寡欢,又怕被人问起笑话,是以宴席均躲着人,多半略坐一坐就散。
待得初七还神,府上照例请了些僧道前来念经办法场。
完事之后,王妃便留下一众人用饭。
谢挽容平日并不烧香礼佛,陪着王妃听了会道,想起江离尘是个怕鬼的,倒是特意叫住了名老道,跟他讨一张平安符。
老道只当她是要为自己讨的,又听闻江夏王府的千金时常走动江湖,便煞有介事的与她相了个面,指头在她脸上戳戳点点,虚画了几笔,又念念有词有会,才道:“佛经有云,凡王公卿相人家的子弟,出身富贵,多半招嫉。从出生开始,就不知有多少恶鬼跟着,所以往往是长不大的,须得请神认作亲戚,方才长久。”
洛洛抱着熊猫儿在旁凑热闹,听得他胡诌,便道:“照你这么说,托生在富贵人家反倒不好了?”
老道心头咯噔一声,这话说来可得罪人,忙道:“托生在富贵人家,自是几世修来的福分。”
洛洛年纪小,偏爱较个真:“既是如此,庙里不是还爱讲究什么福缘之类。按说生在富贵人家已是几世修来,那就定是大有福缘,是大好人了,怎么好人也招起鬼来?又说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既然没做亏心事,为何反倒活不长久?”
老道咳嗽两声:“姑娘这番话,大有禅机,可见悟性颇高。不愧为王府座上客。”
谢挽容见过他连番操作后,便已大觉后悔:“道长不是拜三清,怎的反倒参禅了?”
老道面不改色:“红花白藕青荷叶,三教原来是一家。彼此熟络,互通有无。贫道适才已经为姑娘做过法,贫道乃张天师真人下凡,姑娘佩好这道符便算是认了我当干爹,保管邪祟莫侵,战无不胜。”
他说完,旁边早有小道童捧着托盘过来:“姑娘请符,望添香油。数量不拘,心诚则灵。”
谢挽容:“……”到底还是签了十两银子的香油,从老道手里接过那道符,暗叹自己当了次傻子,无缘无故倒叫人占了回便宜。
转念一想,世人问道礼佛多半是求心安,也有为听几句好话的。无论如何,心安亦是良方,倒也罢了。
老道得了香油,又命道童捧着托盘,各房问安闲逛去了。
洛洛抱着熊猫儿去看庭前才迸出的新笋,两人一道出了院门。
熊猫儿见不得那刚出的笋尖,先是对着它们喵喵大叫,继而拿爪子去拨弄,侧头去啃。
洛洛见状,忙把它抓了回来,又与谢挽容道:“师姐,我日前不是给你求了道平安符么,怎的又讨了一道?”
“不是给我自己讨的。”
“那要给谁?”
洛洛自替江离尘卖画之后,便一口一个“老大”的叫他,毫不避嫌。
谢挽容拿着这十两银子换来的平安符,自觉得蠢:“给你老大求的,他怕鬼,要么你去给他。”
洛洛瞪大眼睛,满脸不信:“咦?他怕鬼吗?我怎么不知道。他前儿还给我讲了美人蛇的故事,吓得我晚上都不敢睡觉。后来还是叶师兄给我讲了个飞天蜈蚣大战美人蛇的故事,我才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