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刃出窍直指发声的方向!
——窗后的花坛下空空如也。
几人左右查看,除了吹拂的晚风和屋内钱铭择喝醉酒口齿不清的咒骂什么都没有。
今天三少爷心情不佳,他们不想去触这个霉头当出气筒,收了刀拖着人走了。
屋檐上,沈流鸢被捂着面禁锢在身后那人怀中。
本应最简单寻常的呼吸此刻被他人掌控在股掌间,每一缕吐息艰难挤过骨节分明的大手,入肺腑时浸透了彼此的温度。
温热顺着被风吹得发红的鼻梁一路熨帖到肺腑,熨平了惊慌不安的心,暖热了苍白的唇瓣。
陡然涌上的炙热闷得她只觉得无法呼吸,脑袋晕晕沉沉往身后抵着的胸膛靠。
温暖柔软萦绕着海棠香,让她有些犯困。
几个护卫全部离开,她才被覃珩放开。
手掌离开面颊的瞬间,顾不得骤然天翻地覆的温差,身体的本能让沈流鸢大口大口呼吸。
凉风顺着吸进肺腔,霎时骤降的气流刺得肺脏生疼,钻心刺骨直不起腰。脸颊上湿热的水珠被冰冷的晚风吹得让她直打颤。
覃珩看着她略显狼狈的姿态,脱下披风披在她身上,手轻轻拍着背给她顺气。
“钱家根蔓牵扯甚多守卫森严,你刚才那样太危险了。”
几乎是她要起身的瞬间,轻微的声响就引起的护卫的注意,幸好他轻功了得及时带着她躲到房梁上,这才没被发现。
惊动了钱家出动死士截杀,他虽不惧一战,但带着沈流鸢总怕护不了她周全,怕她受到一丝一毫伤害。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他这才明白。
那般冲动不顾自身安危让覃珩生气,可看着她强忍着咳嗽的不适模样,出口的责备不自觉变了语气,温柔得不像话。
他还未说完一只素手搭上他的臂弯,沈流鸢撑着他的臂弯直起身,强压下胸口的不适,说:“柔儿就是那日宁潇坊跟在钱铭择身边抱琵琶的女子。”
那日他眼神全在沈流鸢身上,旁的人怎样他哪儿分了眼神,听她这么说,覃珩才稍有些印象。
“原来她也被买进了钱家。”
看来屋内那群围着钱铭择作乐的姑娘应都是这样的出身了,只是在屋内没一人和柳卿描述的燕歌相似。
燕歌在哪儿?
“难不成和柔儿一样犯错被带走了。”覃珩道。
“有可能。”沈流鸢点点头:“柔儿那般惶恐,想来是知道些什么。”
浪荡子一掷千金为花魁赎身,还是买些清倌人当侍妾再正常不过,可也没有像钱铭择这样房内收一群的,也不怕早早坏了身子。
钱家是世家大族,金陵钱氏一脉虽是分支,但钱大人和钱尚书也是血浓于水的堂兄弟,对嫡子的房中打理断不会松懈至此。
更不要提李微一个官眷小姐怎么会接触到花娘燕歌的头花。
两人十分可谓有云泥之别。
这实在有些不寻常。
许多无法说通的事情要等见过柔儿才能理出些头绪。
两人整顿好顺着护卫离去的方向远远跟着,直到他们走到一座很荒凉的院落,外面堆积着柴堆草垛,像是柴房。
他们拖着柔儿进了柴房,不多时锁门离开。
人走后,两人从房梁轻巧跳下走上前。
不起眼的屋子被成年男人小臂粗的铁链层层缠绕,一个破旧荒凉的柴房倒像是藏着稀世珍宝防贼子一般。
覃珩看防备的严,打算去查看四周是否有其他能进去的通道。
周遭墙壁上几个窗户都被木板封死,一点能看到屋内的缝隙都没有,他俯身贴近窗框屋内也没有丝毫动静,那女子一点挣扎求饶的声音都听不见。
他心下一沉,回身去拉沈流鸢。
却见那紧紧缠绕的铁锁链已然出现在她手中。
“?”
沈流鸢解下最后一圈铁链,随手把锁头揣进怀里,轻轻一推腐朽的木门发出吱呀呀的响声,缓缓露出门后的一片漆黑。
她回头轻挑眉梢:“进去吧。”
边说边用纤细的手指抚摸着华丽的点翠发簪。
嘟囔着:“没刮坏吧?”
这可是装富商从赵思清头上借来的,弄坏了她可赔不起。
“……走吧。”覃珩收起严肃的神情,先一步走进黑暗。
房门关上,屋内一片死寂,黑的五指不见,空气中充斥着潮湿发霉和灰尘的难闻气息,沈流鸢看不清情况,紧跟着覃珩。
忽地,面前的人停下了,她一时不察撞上他的脊背。
“怎么了?”她询问说。
黑暗中不可见的视觉把她对周围的感知无限放大,她听出覃珩语气中微不可察的一怔。
“——这里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