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方阵法,而阵法的正中心,是一个躺在血池中的尸体。
说是尸体也不准确,在这儿守着的人已经好几年了,瞧着这尸体一点点的在长大,从十三四的少年人长成青年的模样。
每年都有人来瞧这一具尸身,他们围在这一具尸身前议论,一向安静的此处便会响起声音。
守在这儿的人听过几句,那声音几乎让人毛骨悚然。
今日巡逻,也就瞧瞧阵法有没有花了的地方,阴恻恻的,看着还真的挺怂人。
他提着灯笼,目光随意的扫过中心。
中心血池有一方白影,他本不在意,因为那是一个只身白袍的少年人。
烛火摇晃,那方白影好像从血池中坐了起来。
血色从他长发滑落,透露出的肌肤缺乏生机,白的吓人。沉香色的长发披散,他从血池池壁坐起来。
……坐起来?!
那明明是一个死人!送过来的时候脑子上还插着一把刀!人还是他放到血池里面的!完全没有呼吸!怎么可能坐起来!
“运气真的很不错。”血池中坐起的人看向了呆愣住的他,“还以为运气最不好会是一方白骨呢。”
“还真的是很预想不见的情况……被骗身的报酬吗?”
他抬起眼睛,“我不太想要动用傩,还是用仙法更加方便一点……毕竟这可是,难得的完整身躯。”
他的眼睛瞳孔无声的咔嚓一声。
血色法阵掌控权在一瞬剥夺,血色蔓延!
银色的丝线在他周身,他垂下眸子,昏沉涌上大脑。
无力的身躯,啊……正常。只能期望杀出去之后,遇见的人,是一个普通的人了。
毕竟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动过了。
钟遇走出去。
他的头发很长,长的要垂落地上。
扶着墙走,他走的很慢,甚至走几步就要停一停。琴弦染血,他感觉到前面有人,但是他快没有力气了。
“哥?”
他看见一双熟悉的眼睛,惊疑不定,但是的的确确的惊喜。
“嗯。”钟遇疲倦的笑了笑,“我……回来了。”
他松了一口气,“真的是……好久好久不见了,阿简。”
他倒下去。
唐简骑马,她身后,是数十女骑兵。钟遇几乎半睡半醒,许久不见光,他不得不带上幂篱,防止阳光将皮肤晒伤。
而且,他很虚弱。
“前面是哪边在交锋吗?”唐简问旁边的人。
“孙氏和广陵在一起攻打襄阳,公子,我们是否要绕过?”
“……兄长,你还能撑多久?”唐简问身后的人。
“需要药。绕远点。”钟遇闭着眼睛,“前面血腥味很重,不要掺和进去,我们现在人很少。”
“好。兄长,你还好吗?要不要喝点水?最近的城镇也需要连续几日的路程。”
“……我坚持的住。”钟遇在幂篱中道,“绕开他们,阿简?!”
一只箭自林中飞出!
钟遇抽出唐简腰间软剑击飞箭,唐简当即挽弓射向来处!
“走露消息了吗?”唐简忍不住啧了一声,“哥你不要乱动!”
“……”钟遇并没有回答,唐简后背一重,不必回头,她就知道自己哥哥已经重新昏了过去。
她没有出声,后面也没有射来的箭。
……是偶然,唐简判断。
钟遇的身躯在她背后发冷。
……没有时间了,快要没有时间了。
需要草药,需要医官!
此处最近的城是襄阳,但……孙氏和荆州可是在打仗!
唐简的烦躁也感染了她身下的马匹,马匹不安的用蹄子刨了一下地面。
“公子。”旁边的人道,“冷静。”
“走。”唐简冷静来下,驾马前走,手中刀不曾入鞘。
天色已经黑了,钟遇衣服还是唐简备用的衣物,冬日气温纵降,居然开始飘起雪来。
……最糟糕的情况出现了。
她们遇见了残兵。
唐简刀刀狠辣,宰了好几个人,最后刀尖血滴落在领头的那个老将身上。
“你们不是刘表的人?”那老将问,他伤的很重了,已经不能站起。
“不是。”唐简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