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凝对此不甚感兴趣,倒是在内室书架子上看到了一本《金刚经》,随手拿起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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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瑾谈完政事,到内室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若凝一本正经地在看……佛经。
李瑾问:“怎么?对佛门教义感兴趣?”
若凝否认:”不感兴趣。”
李瑾笑了:“看样子,可不止是不感兴趣!佛门教人向善,难道有什么不好?”
若凝:”呵!教人向善,我没意见,但是为了下一辈子向善,我不同意。我连这一辈子都没活明白,又怎么敢期望下一辈子。不过,书中有句话,我倒是特别喜欢。”
李瑾听到她前面的话,眼神便是一亮,这一点两人的看法相同。
此时,又被她后面的话勾起了兴趣,他作出衣服洗耳恭听的模样,笑着问:“不知是哪一句?”
若凝答:”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
李瑾:“作何解?”
要怎么说才合适呢?若凝想了想,答:”大概就是好吃好喝好玩,努力不辜负自己的这一刻吧!”
李瑾一愣,接着失笑,道:“难道不是’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吗?”
若凝也笑了:”何止是故人心易变,人心本身就是易变的,能抓住片刻已是幸事!”
听到她这一句,李瑾的眼中的笑意消失,转而成为欣赏。
若凝入宫已经四年多了,承宠将近一年。
这一年来,除了刚开始他招幸她多了一点,大多数时候他对她和后宫其他女子无异。
他自是知道她与其他女子不同的,她聪明,果决。可是,他后宫的女人又何尝不是各有各的性格。
他不在意她们,所以也不在意她们有多特殊。
可是,仅仅是这不多的接触,不长的相处时间,若凝给他的感觉,和别人完全不同。
他喜欢与她相处。
两人的喜好虽各不相同,但是性格却极为相合,每每总给他一种“契合”的感觉。
此时听到她的一番话,只觉得眼前的女子活的极为通透。
但是,他却叹了一口气:”说的容易,做起来难,尤其是美好的东西,谁都想永远不变!可惜,留得住的少!”
若凝反对:“不,留得住美好的人很多。只是”美好”这个的东西,是一个个人感官的问题,每个人的定义都不一样。”
李瑾不禁问:“怎么说?”
若凝略一沉吟,才回:”嗯,就说夫妻关系吧,有的男子喜欢娇妻美妾,有的男子只想执一人之手,这两种完全不同的人生态度,对他们来讲都是美好的,这些难道都留不住吗?所以说,端看身处其中的人更看重什么而已!”
李瑾喃喃:“更看重什么?”
他的内心似乎被什么刺了一下,极为不舒服。
他转头看向若凝,忍不住回嘴,也是为自己辩解:”有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
若凝意有所指:“身不由己什么?不过是不能两全其美,舍弃其一罢了!”
谁知,听了她这句话,李瑾更不同意了。
他反驳的声音甚至有些急切:”怎么能说是舍弃呢?怎么能算是舍弃呢?做出取舍的人难道不痛苦吗?”
若凝冷静地点出:“痛苦,只是做错选择后的感觉,并非做出选择后的感觉!”
李瑾只觉得自己脑袋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破裂了,脸涨得通红,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若凝转开眼,当做没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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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马车乘着满天的晚霞,两个人相顾无言。
两人先是到了一处首饰行,从后门进入正厅时,郝明远已经等候多时了。他笑着迎上两人,但是看到李瑾脸色的那一刻,笑容一滞。
郝明远先是看向李瑾身后的若凝,意思是询问这是发生了什么事,让陛下不高兴了?
可是若凝全作不懂,对他还以微笑,甚至还点了下头。
郝明远心中坠坠,面上不显,但是整个人打起来十二分精神。
他只当陛下此行,事情办的不顺利。
一行人从首饰行出来往回赶,一路上由于李瑾的沉默,所有人都不说话,整个队伍的气氛和来时截然相反。
留守的禁卫军从岸边迎出了两里地,那之后,马车里就剩下了若凝自己。
看着李瑾离开的背影,她撇撇嘴:谈不起就别谈,输了就撂脸子,真是输不起!
马车行到岸边的时候,有人大声喊冤,声音嘈杂。若凝诧异,竟然有人来扰乱圣驾?内心不免有些好奇,但是因为听得不是很清楚,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等了一会,郝明远在车厢外说话:”娘娘,陛下让您过去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