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史明晓是在自己这里吃的,两个人一起守岁。
等一切都忙完,她和史明晓,嫣然、景屏、初夏、落颜,几个人围着炉火坐了一圈,边嗑瓜子边聊天。
落颜是史明晓的女官。
她们也谈起了宫里不办除夕宴的这个问题,是史明晓先提的。
刚开始,她以为是南北方习俗差异的问题。她出自扬州,虽比不得更南方的云城,但是也离得翰京极远。
一众人中,景屏算是宫里的老人了,便主动解释起这个问题。
“不是差异,宫里也没有规定不办除夕宴,甚至于早几年的时候,除夕宴虽然不会大办,但是后宫嫔妃也会聚一下的,不过现在嘛……”
她斟酌了用词:“……顶多就是各宫自己聚一下。娘娘们更不会表现地特别高兴,或者重视。唉,这问题主要还是出在陛下身上!”
若凝心有所动,问:“是因为先皇后?”
先皇后秦镜溶,死于除夕。
“是!”景屏回。
若凝想到上辈子自己的死法,嗯,确实挺惨烈的,估计对皇帝造成的阴影不小。
史明晓听着这没头没尾的话,急得抓耳挠腮:“你们怎么回事?说话不要说一半嘛!”
“接下来的话,大家在这里听听也就罢了,出去千万不要跟人提起。当然,有关先皇后的事情,在外面最好一句也不要提。”
景屏先是嘱咐了一句,这才开始详细说起来。
嫣然本想阻止她说话,但是看到若凝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就收回了已经抬起来的手。
好嘛,自己也挺好奇的!
“元和一年的除夕夜,先皇后没参加宫里的除夕宴,当时陛下与先皇后怄着气,也没派人去请。谁知道,先皇后竟然早产了,双胎啊。”
“呀,那岂不是很危险。我娘说,女人生孩子就是拿命换命,双胎早产,更是凶险!”
“对。而且当年宫里的情况很是复杂,尤其是还生了乱子。先皇后住在西苑湖的宝溶居,距离御医院太远了。那时刚好又接连下了几天的大雪,路又难走。各种事情都赶到了一块,当然,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景屏说到这里,扫视一圈众人,继续说:“……最重要的是,宝溶居派出来寻御医的大宫女失踪了,而且至今都没有找到!”
“啊?”众人诧异。
“你是说小锤……至今都没有找到?”若凝也吃了一惊,“小锤子”三个字几乎脱口而出。
当年,她除夕夜发动。因为才七个多月,除夕当天,宝溶居里原先留守的御医,让她给打发回去过节了,谁知道,偏偏那个时候就出了问题。
嬷嬷先是让小锤子出门请御医,但是小锤子一去不返,等到她迟迟未归,嬷嬷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孩子的脚已经出来了。
想到那个夜晚的痛苦,若凝轻轻打了个颤。
生孩子,是天底下最最痛苦无助的事了。
“……陛下得到消息,赶往宝溶居时,先皇后已经没了。两个孩子,大皇子出生就夭折了,二皇子也差点出了问题。然后陛下大病一场,整整一个月没上朝,后来还是太皇太后,让人日日去宝溶居喝骂……劝导,劝导陛下,陛下这才又开始上朝。”
史明晓听了,微微有些不屑,小声嘟囔:“可陛下后来还是纳了那么多女人!”
可见还是不够深情!
这一次不是景屏给史明晓解惑了,而是若凝说了话。
“因为他是大秦的皇帝,有抱负,有梦想,一个女人的死去只会让他暂时止步,不会让他就此沉沦!而广纳后宫,是牵制前朝,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方式。”
他的理想,他的抱负,她最是清楚不过。
皇帝登基时,大秦可谓是外忧内患。
朝堂之内,瑞亲王虽然是王爷,但是自私自利,草菅人命,绝不是明君之相。
这也是为什么高宗皇帝宁肯立无才体弱的长子为太子,也不肯立惊才绝艳的幼子的真正原因。
当然,这同样也导致了一个致命的问题:主弱臣强。
这种情形一直延续到了当今圣上登基。
前世,自己死的时候,皇帝的皇位说是岌岌可危,也不为过。
宗室内有亲王叔虎视眈眈,朝堂上有胡勇当道,而朝堂之外,边境局势就更复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