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会时分，温予取出一柄刀不知道在空中比划什么。
温玖翎先是迟疑了一下，才上前问道：“齐帅是不是……”
“你察觉到了。”温予的手顿了顿，她看向了这个在记忆中一直跟在齐晟言身后的年轻人，“你觉得她现在是谁。”
温玖翎眼里闪过一丝痛意，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她是谁不重要，对于我来说，家主认定的元帅才是我应当效忠的对象，只是……”
只是齐晟言对于她来说，不仅仅是需要守卫的主君，她们是战友，是朋友，更是家人。
温予看出了温玖翎内心隐忍和怨怼，她也承认自己这件事情上的私心。
“整体计划是由我一手制定，若是要恨，便来恨我。”
温玖翎摇了摇头，像是要把自己脑袋里所有的不甘和悲伤都甩干净：“家主不必担心我，我没有要质疑您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那个人是谁。我知道现在上面这位是您选定的人，但我实在想不出这个世界上有谁能让齐晟言那个家伙心甘情愿地让位，毕竟她可是……”
“齐家血脉的主宰法则拥有者，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温予边说着边立起刀刃对着自己的眉骨刮了下去。
霎时间，一道血痕出现在了那张清俊无双的脸上，浓艳的色彩从伤口处流过睫毛，一点点地悬在睫毛的弯处，最后从绿色的瞳孔前坠落，形成了一道形似血泪的痕迹。
“怎么是齐成倪！她当年不是已经被您……”
温玖翎大张着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心里的震惊，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并且及时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既然齐帅的事情已成定局，那便要瞒好她的身份，若是要让那些人知道了，他们岂不是又要您舍命赎罪？您说您这又是何苦？”
温予保持着自己一贯的冷静，却没有伸手去擦脸上的血痕。
“这个世界上可以有千千万万的齐晟言，但只有一个齐成倪。”
“现在的你或许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在未来的某一天，你会明白的。所以……别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温予看着温玖翎眼里的担忧，淡淡道：“人都要向前看，小玖，这也是我教给你的最后一课，千万别忘了自己的初心。”
“这一路上无论有多孤独，有多狼狈，又或是抛弃了谁，舍下了谁，这些都不重要。因为我们捍卫的不仅是家族的短暂荣华，也不是帝国一朝的绚烂辉煌。”
温予收起了刀，因为眉骨处不断有血流下，她不自觉地眯住了自己的左眼。
“如果有机会，我倒是很想做回自己。但很遗憾……我们都有自己的使命。”
“小玖，别忘了齐晟言，因为有一天你会是她存在的唯一证明。”
温予说完这句话便消失在了温玖翎的视线里，她走后，年轻的副官怅然若失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滑落的泪珠。
即便不知道事情的全部经过，但温玖翎却奇迹般听懂了温予话里的意思。
这一天，温玖翎永远不会忘记。
因为她同时失去了自己的老师和最亲密的朋友。
另一边，温予顶着那副骇人的样子就回了家，那种熟悉的血腥味一出现就引起了佐伊的注意。
她怎么受伤了？
处在药剂适应阶段的人鱼悄悄走出了房间，躲在角落里偷偷看着一脸血污的alpha，他也不知道温予这是去哪里搞了一脸伤，从这个角度看着还挺吓人的。
佐伊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里观察着温予明显有些虚浮的脚步。他只能确定温予应该只有一处外伤，但并不确定她的精神力是否受到了创伤。
于是，人鱼在温予完全不打算处理自己脸上伤口，闭着眼半仰躺在浮椅上的时候，终于没忍住走上前，递上了消毒棉。
“谁弄的？”佐伊装出路过的样子，实际上视线根本不敢往温予的脸上瞟。
温予闻声睁开了眼，她做出一副神伤的样子却发现根本就不看自己后，只能轻描淡写地将黑锅甩给了好友：“是齐成倪，我们打了一架。”
“很疼吗？”佐伊弯下腰细细地打量着温予眉骨上伤口的大小，“其他地方有受伤吗？”
温予看着那张距离自己极近的脸，呼吸在此刻也变得有些痴缠：“伤在哪里重要吗？作为囚徒，看到我受伤，你应该感到高兴。不过……怎么不问问我们为什么打架？”
为什么她连自己想问什么都知道。
佐伊心里的想法被戳穿，无力感涌上心头。
他想不出自己该怎样去应对这样的温予，佐伊只能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暂时放下自己的抵抗情绪，企图通过这种方式掩饰自己的内心的脆弱和无助。
佐伊取出医用消毒水擦拭着温予脸上的血污，像是在乖顺的宠物在对自己的主人撒娇讨好。
他小心翼翼地打探着消息：“发生什么了，为什么打架？你们不是很好的朋友吗？”
温予定定地看了佐伊一会儿，但又懒得编谎话骗他，只是安静地端坐在椅子上，任由佐伊在她脸上抹药。
“打得这么凶，这都要破相了，你们是有什么纠纷吗？”佐伊见温予迟迟不回答自己，又害怕会惹怒她，于是他犹豫了半天，也就放弃了这次试探的机会，反而专心抹起药来。
就在佐伊以为温予要睡过去的时候，她却眯着右眼，半开玩笑道：“真的有那么严重？你要是因为这个嫌弃我，那我可得去找齐成倪好好算账了。”
佐伊被温予这半真半假的语气吓愣了，他一时间不知道对方是在向自己玩闹式地抱怨，还是因为他的多嘴而生气。
这种不被信任的失落感觉几乎时刻萦绕在脑海，无法摆脱。
佐伊手上的动作停了，温予也因此睁开了擦血污时闭上的眼睛。
“怎么了，是打完针之后身体觉得不舒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