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你太轻松了。”
齐成倪弯腰捡起了落下地上的预言之书,十分宝贝地取出帕子擦了擦那根本就没有染上一点脏的书封。
“我不知道你和温予有什么关系,但……我看出你想死的决心,我这个人一向有成人之美的习惯,所以,我不介意帮你圆了这个梦。”
齐成倪说这番话的时候,一直盯着佐伊的表情看。
人鱼脸上那种怨恨的神情不似作假,这让齐成倪不禁怀疑温予那厮到底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居然能让以冷酷无情闻名的人鱼都恨成这样?这到底是情债?还是别的什么?
齐成倪试探不出结果,只能转移目标。她看向了垂着头在一边抹眼泪的司熙宰,故意轻描淡写地三言两句说出了自己灭了司氏全族的事情:“你自己现在都回不去了,就别想着带他跑了。不过小予的预言倒是没有错,你现在确实是这个帝国唯一的合法继承人了。”
司熙宰不明白齐成倪为什么忽然要跟自己说话,经过了刚才的事情,她现在生怕对方一个手刀就把自己给劈烂了。
“齐帅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皇兄……”
“你没有皇兄了。“
齐成倪略显无趣地翻起了预言之书,在发现自己一个字也看不懂后,她果断地将书合了起来,“还不懂吗?我的意思就是,司氏现在就你一个记载在册的族人了。从此以后,任何人都没有机会阻拦你登上那个位置了。”
全族皆亡和登上帝位的悲喜双重消息一起传来。
司熙宰顿时愣在了原地,她本想做出悲伤悼念的模样来表达自己善良和慈悲,但一朝得势的喜悦却根本压不住,更别提她眼前的这位就是屠了自己全族的刽子手了。
于是,她也不再伪装,真心实意地笑了起来。
实际上,司熙宰也不知道自己对齐成倪是怨恨多,还是感谢多。但是对于现在弱小无援的她而言,齐成倪就是帮助自己成长的最好助力,她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那就多谢齐帅了,竟然愿意出手帮我解决这个大麻烦。”
司熙宰显露出与自己这个年纪不相符的成熟笑容,“往后还请齐帅多多关照,帝国可是少不了像您这样的英勇人物啊。”
“司家人果然都是一样的恶心。”
齐成倪收起了自己刚才违心的暖意,她看着那个被捆成粽子的女孩,毫不掩饰自己身上的杀气。
即便司熙宰是温予预言中的继任者,但她和司玺宁那个玩弄权术不知深浅的哥哥又有什么区别?
至少对方还上过战场,经历过那个动乱的年代,而她……甚至连真心坦诚也做不到,那份故意显露出来的虚假笑容更是让人感到窒息。
即便是年龄尚小,她所表现出来的野心和帝王权术也让人难以接受。
佐伊冷冷地听着齐成倪戳破了司熙宰的假面,他心里的最后一丝真情也被掐灭。
人性却本该如此,司熙宰对自己提供帮助恐怕也是别有所图。只是……他不理解,齐成倪为什么要在这时候说这些?
很快,alpha接下来的举动就告诉了他答案。
齐成倪修行的是因果法则,原本她在此次战役功成后便积累了最后一个善缘,完成了自己的修行,从而顺利达到主宰法则的境界。但因为她提前离开战场,还在中央星展开了一场大规模的杀戮。
从动手的那一刻开始,齐成倪就已经抛下了所有顾虑,什么家族荣辱,什么功勋卓然……这些都是浮云。
多年的盛名压在肩上,一句佛陀困住了她的一生,没人知道齐成倪只想做回那个可以在北三星和好友一起肆意玩闹的无忧少女。
现在的她,业障缠身,善缘尽灭,已经彻底失去了达到主宰法则境界的可能。
“虽然你说着想杀她,但我明白,你的恨其实并不彻底。”
齐成倪静静地看着佐伊,眼中的悲悯让人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平静,“我不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你和她之间的事情我不会参与,但我会给你一个机会,这次轮到你来选择。”
佐伊皱着眉,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抗拒:“你刚才还说要让我付出代价,怎么现在就这么好心了?”
这句话把齐成倪问住了,她确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这条人鱼有恻隐之心。
这条人鱼身上有一种齐成倪说不出的熟悉感。
哪怕自己的记忆里没有对方的身影,但是这种冥冥中的熟悉感,却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曾经在哪里见到过对方。
齐成倪没有在那个问题上太过纠结,她很快就找回了自己的思路:“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或许我们曾经在哪一世见过吧。既然见过,那便是结过善缘,于情于理我都该帮你一次。”
什么善缘?他们之间存在的只有仇怨和生死相拼!
佐伊不再说话,并暗自做好了以死相拼的准备,只要齐成倪动了杀招,那他也不会留手。
即便找不到梦的主人,他也不会让这个有着和言晟一样容貌的齐成倪活着从这个梦境里走出去。
“信与不信全在你。”
齐成倪的目光扫过砖石上散落的泣珠,又抬头看向了正前方警惕的人鱼,“我始终相信,事在人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一定的生死,也没有改变不了的命运。”
金色的转世莲在她身前绽开,得到了主人精神力喂食的莲花绽放出了前所未有的璀璨颜色。
随着精神力的流失,alpha却突然明白自己脑海中多出的记忆碎片是什么了。
或许从一开始,自己是谁根本就不重要,在温予的眼中,齐晟言就只是承载她思念旧人的一副躯壳。
她也好,佐伊也罢,不都是一样地被温予蒙骗在股掌之间?
偏偏到了这时候,齐晟言发现自己还是心甘情愿的。
因为齐成倪比齐晟言更重要,因为齐成倪才是温予的心心念念要拯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