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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凛冬镇(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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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兰朵咦了一下,她或许是并不期待能从应长生那边获得答案,或许是并不想问应长生,下意识瞥过赫柏。

这一眼,叫图兰朵的脊背情不自禁地绷紧了。

出于对危险的自觉。

血丝像一张完整的蜘蛛网,密密布在赫柏的眼球之上,如同凸起的血管般附上他眼白,随着呼吸收缩和扩张,将苍翠的瞳色衬得浑浊。

身为同伴,她从未见过赫柏这样的表情。

称得上……可怖的表情。

“赫柏?”

图兰朵轻柔地呼唤赫柏,带着些许试探和小心翼翼。

“我见过这个单词。”

赫柏胸膛起伏两下,他喉咙跟着胸膛一起起伏,声带嘶哑地碰撞,仿佛在梦中呢喃。

“我来凛冬镇的第一天,在同样的地方,见到过这个单词。”

赫柏忽然不说话了,他陷入长久的沉默,陷入急促的喘息,他略显吃力地抬起眼,眼球表面被密密麻麻的血丝所缠绕,所剩无几的留白处,则挤满了茫然。

那些血丝像触手、像血管、也多么像……像雪地中猩红的拼写。

这个无端窜出的联想让图兰朵背后微微发毛。

背后吹来空荡的冷风,她顺着风的方向,望见远处教堂的石顶,时针落定,指向三点,乌鸦黑羽成片略过,留下聒噪的叫声。图兰朵则站在阴影中想,凛冬镇,完全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简单。

天杀的镇律!

“一月十三号的凌晨零点。”

应长生帮赫柏补充。

他是昨天凌晨,一月十六号刚开始之际,才来到的凛冬山脉。

但这句话冷硬坚定,不是疑问句。

那是应长生特有的语调,赫柏一下子清醒不少,他正对应长生,眼中血丝消退,呼吸逐渐平稳,强行压制住躁动的异变:“是的,是差不多的时间点。我第一次见到时,我刚刚赶到凛冬镇,单词是由克诺伊的父母所写。”

克诺伊的父母。

完全被忽略,完全没有被想到的人选。

也对,他成长在这座小镇,必然有其生活的痕迹。

“你们凛冬镇——”图兰朵向克诺伊古怪道,“用应他们那边东方的词语说,还真是卧虎藏龙,人才济济啊。”

她扭头问应长生道:“应,我没有用错吧?”

应长生稍以侧目,面无波澜,图兰朵毫不怀疑如果不是自己主动提,那么应长生直到凛冬镇一事落幕,也不会用这些带有私人感情色彩的词语来形容凛冬镇。

赫柏:“我进入凛冬镇时,根据夜幕来推算,星辰刚驶入十三号的轨道,我用克诺伊提供的信息寻找他的住处,虽然这里道路错综复杂,幸运的是还算顺利。”

他又陷入回忆,“我遇见了克诺伊的父母。”

应长生对赫柏来讲一定非常重要。

克诺伊看见赫柏脸上痛苦挣扎的神色重新出现,却以一种克制的姿态,讲话仍有条理,他判定那是由于应长生的缘故,“他们从我相反的方向行来,大笑、尖叫

、狂奔,我意识到不对,他们其他状态都很正常,除却看上去比较疯狂。”

图兰朵忍不住道:“我觉得我们现在看上去也很疯狂。当然,除了应。”

这是个不太好笑的笑话。

赫柏俯下身,勾画着地上的字符,一字一顿道:“不、要、靠、近。”

他的咬字近乎机械,有若齿轮艰涩地摩擦。

图兰朵:“什么?!”

“是我父母写下的文字。”

类似的答复在克诺伊心中打过许许多多遍草稿,以至于他说出来时很流利:“他们曾在十多年前遇见过未来的死亡。他们愈预见,愈想记住;愈想记住,愈想逃避;愈想逃避,愈加恐惧;愈加恐惧,愈加模糊;愈加模糊,愈加想预见。”

克诺伊陈述的调子十分平淡,然而发音规律且对称,悠扬地起伏着。图兰朵不由得轻微地抽一口冷气,冰冷的气流呛入胸腔,挤压着她的肺腑,而她明白,这种压力来自于冷气、来自于浓雾后面一扇扇紧闭的门窗,一双双压抑的眼睛。

“一个诅咒。”

图兰朵下了结论。

“一个诅咒。”

克诺伊含着苦笑:“他们过早地预知自己的死亡,恐惧自己的死亡。噩梦般的情绪阴魂不散,缠绕了他们十几年,最终在去年的下半年,疯狂的火种彻底被引爆。我想他们预见了自己在家中死去的场景,因为他们从那开始离开家,流窜在镇中四处奔逃,躲避一切居民的目光,企图以此来躲避死亡。”

“最后——”

“最后他们在一月十三号的凌晨一点在院中雪地用自己的鲜血写下不字,十二个小时后写下要,之后分别是靠和近。我最后一次见到我父母,是在十四日理论上的白天十二点,他们倒在近字边上,血液仍然温热,面庞充斥着惊恐,迎接完迟来十几年的死亡。”

“我想在他们预测中的场景,家里的院子一定是他们最后死亡的地点。所以他们因为疯狂而出逃,因为长达十几年被恐惧的围剿而意识错乱。所以才会在最后的时日会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回来,回来后又企图用鲜血写些什么符号文字来提醒自己不要靠近,进行下一次的出逃。”

然而他们最后还是回来,还是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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