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喝了言蘅喂的水后,缓了好大一会,才警惕地看向面前的二人,不自觉攥紧被子往后缩了缩,沙哑的嗓音传入二人的耳中:“你们,是谁?”
言蘅轻声细语向女孩解释:“你别害怕。还记得吗?你从搏击场逃了出来,是我们救了你。”
女孩想起了自己的经历,眼中氤氲着水汽:“真的,太谢谢你们了。搏击场里的大家,觉得我快活不下去了,拼命才把我送了出来。如今,他们……”
言蘅大概猜得到剩下的人会是什么命运。如果女孩是自己逃出来的,也许剩下的妖族不会受太大的影响,可她不是,她是被大家托举出来的,而托举她的人……
“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脱口而出:“元芝!我叫元芝。”
言蘅眸色微暗,告诉女孩:“元芝,如今你逃出来了,你得知道,这是那些剩下的人,拼命换来的,不要想着回去救他们。等你好了,离开这里,重新开始生活吧。”
元芝不可置信地看着言蘅,似乎有什么情绪正在积攒。言蘅先她一步开口:“你没有能力救他们。”
闻及言蘅的话,元芝呆愣了两秒,方才的情绪骤然消散,她垂眸沉默下来,身上充斥了悲哀。
秦启侧目看着言蘅,她好像又变得奇怪起来,她为何那么关注血奴?
接下来的时间言蘅都沉默寡言,也没再关注元芝,连秦启询问元芝是如何被抓作血奴,搏击场里到底是什么模样也没察觉。
“秦启,明日是十五,望山仙谷的修士都需禁食打坐。我会去山上寻个地方待上一日,你无须来寻。”言蘅为自己明日绝不能出现在众人面前找了个借口。
秦启略感疑惑,面上却并未表现出来,状似不在意地“嗯”了一声。
翌日清晨,言蘅早早地醒了过来。很多年没有这样的感觉了,四肢乏力,面色蜡黄,有一口气没一口气地喘息着。她没敢动作太大,生怕吵醒身边的秦启。
趁着外边晨光熹微,言蘅在灶房那找了个长木棍,撑着自己风一吹便要倒的身体往山上走。
秦启睁开明亮的双眸,深色清明。他坐起身,看向门口的方向。修道士?什么样的修道士一到十五便会如此虚弱?他虽心中有疑虑却没追上去。
言蘅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艰难地走了三个时辰,她透过树叶看到太阳已经如盘盂般悬在头顶,她实在是没了力气,就近找了块大石头,靠着它盘膝而坐,而后画了个结界神游太虚。
晚间元芝已经能起身吃饭了,她看着秦启凶神恶煞的面庞,犹豫了好一会,才小心翼翼地开口:“哥哥,姐姐她还不回来吗?”
秦启放下碗筷,犹豫了片刻,开口对大娘说:“大娘,劳烦你照顾一下舍妹,我去寻一下夫人。大娘不必等我二人,早些歇息。”
大娘看着秦启担忧的神色,没多说什么,只让秦启放心,她会照顾好元芝。
月光不知何时铺满山间,言蘅的脸色在皎洁的月光下越发苍白。山上的气温更加寒凉,一股股冷风穿过树木,她的脸上却出了大量的虚汗。
言蘅皱紧眉头睁开双眼,虚弱地倒在地上。她压着声音,却还是喑哑出呻吟。
疼,就像是身体中骨头被生生拉扯断裂,一寸寸地重铸后又被撕扯。
她死死地抓着地上的杂草,蜷缩着身体抖如筛糠,寒霜在手中化开,让她的身体更加湿冷。她的衣服全被汗湿,在寒风下又冷又热。
言蘅眉心一跳,心口感觉到一股热流,她咬紧牙关,嘴角仍漫出鲜血,一滴一滴落在杂草上。
南陈军营中,长恨胸口一阵刺痛,他皱眉,放下手中的毛笔,拿出放在胸口处的荷包。绣着绿色仙草的荷包正不断地散发着碧绿色的光。
长恨心中蔓延出阵阵不安,他迅速起身抄起座椅上的大氅,往营外赶去。
“长恨!去哪?”
常君山看到长恨匆匆离开的背影大声呼喊,却没得到回答。
此时远在纶城的寰相以及身边二人,皆如身中毒针一般立时跪倒在地。几人心中一紧顿感不妙。
“大哥,是不是姐出事了?”
“归驽,你留在这通知其余人继续手上的事,不要惊慌,我去找姐。”寰相起身运气调整,简单收拾后快速离开了纶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