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启走下床,蹑手蹑脚推开门走出去。今夜屋外没有起风,空中飘起了点点白雪,像洁白的盐粒。
一只蓝尾雀从远处飞来,落在秦启的掌心,它机灵地抖了抖身体,将身上的残雪抖落下来,而后乖乖地停着,眼睛看向远处被绳子拴着,趴在地上睡觉的大黄。
秦启从蓝尾雀的尾巴处取下一支信筒,将里面卷起来的密信展开。这是妖人屠中豢养的传信工具,相比白鸽,它的速度更快,寻踪能力更强。
皇城传出最新消息“目标言蘅,不死不休”!
秦启皱起眉,心里不免疑惑,自他上任,至今还未收到过如此高阶的追杀令。妖人屠一直执行的命令便是清缴中州出现的妖族,究竟这言蘅是什么人,竟让皇城无视与南陈的界限,也要追杀它。
秦启咬破手指,在密信背面写下回复后将其再度放入蓝尾雀的信筒中。
蓝尾雀察觉到秦启的动作完成后,从他手中飞离,向着来时的方向而去。
秦启回到屋中的时候,言蘅还睡得死死的,并未察觉到他的动作。他小心翼翼回到床上,拉扯之间,受伤的腿有些许疼痛传入脑中。
疼?
秦启讶异自己的居然会有这种想法,以前为什么不会想到疼不疼的问题?
他摇摇头,没细想,再度睡了过去。
次日醒来,天光大亮,言蘅伸了个懒腰,感觉到了浓浓的疲惫感。
她打着哈欠出门洗漱,院子里阳光正好,在一层厚雪铺成的毯子上反射到四面八方,亮得有些灼人眼球。大娘在鸡圈那儿给鸡喂食。秦启正坐在大黄身边择菜,大黄身上的绳子被解开却没有乱跑,而是乖乖地趴在小窝处,时不时嗅着秦启的味道。
言蘅有些讶异秦启居然会做这些看起来与他身份不太相符的事情。
“醒了就洗洗,锅里给你留了吃的。”秦启头也没抬,却察觉到言蘅站着没动。
大娘听到声响,转身看到言蘅,她的脸上立马堆满了笑:“娘子醒啦。快些吃点东西。我正想跟你二位说呢,昨日服了药后,你家妹妹已经有些反应了,或许要不了几天就能醒。”
闻及此,言蘅的脑子清醒了一些,抓紧清洗好吃了早饭去看猫耳女孩。大娘早上已经给女孩又熬了一遍药,现在看上去,女孩的脸上有了血色,相比前几日,算是大好了。
言蘅稍微安心了些,看来白恕给的药真得很好,否则这半只脚已经迈入鬼门关的小妖,便是叫这世上最好的医师来治,怕也是徒然。
“你为了救她,倒是费心。”
言蘅出了门,坐在秦启旁边与他一起择菜。秦启侧目看她,说出的话似乎是起了疑心。
言蘅抬头看向他,眼神恍惚之间,嘴角不由自主地咧开弧度,露出釉白的牙齿:“乖,我不是也费心救你了?怎么还吃起醋来了。”
秦启吃了瘪,脸色有些不自然,没再纠结这个话题。
他不说话,言蘅倒是无聊起来,与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秦启,你看起来不像是做农活的人,怎么起得这么早,跑来择菜了?”
他冷笑一声,手上的动作没停:“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起得太晚了?赖床不是个好习惯。”
言蘅回忆了一下,在天还黑沉沉的时候,秦启就叫了她,但是她似乎非常不满地踹了他一脚,翻身继续睡了……
她有些尴尬:“嘁。谁会那种时候起床,我这根本不叫赖床。你还没说呢,你怎么会做农活?”
秦启沉默了两秒:“农活而已,我也只是个普通人,有什么不会做的。小的时候家里有片菜地,我父亲空闲的时候就会打理那儿,我时常陪他一起,母亲会在旁边砌好茶水等我们。”
“后来呢?”
言蘅将菜盆里的菜都择好后,逗着一边的大黄。大黄摇着尾巴在她身边一跳一跳,却够不到言蘅手中左右摇摆的菜叶。
“后来,后来……”秦启的声音渐弱,似乎想起了什么古老的回忆:“他们都死了。”
言蘅摸着小狗的手慢慢停下来,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扬着微笑抬头:“你会往前走,前路永远比现在更好。”
秦启扭头看向言蘅,阳光洒在她的脸上,好像平日里稀松平常的光线,今日却真得有了温度,照在他身上,比在阴冷的暗室里,暖和。
他还没说些什么,大娘从屋里快步走出来,朝二人喊:“郎君,娘子,姑娘醒了!”
言蘅面色一变,扶着秦启赶紧去到屋里,秦启找了借口支开大娘,二人坐在床边,等猫耳女孩能够开口说话。